下人们收拾着桌上的茶杯,祁容将手上的薄纸递给明菡。
她接过来,大致的扫了一眼,看着上面的字迹,有些想笑,这个仁王为了混淆视听,写的字迹跟狗啃的一样,不过还是能看的清楚上面的内容。
“菡儿要不要去融寒舍坐坐?”祁容尽量的将语气放的自然。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他的脸就已经没了血色,此时才露出一点虚弱,明菡犹豫了一下,但是看着祁容样子,鬼使神差的就应下了。
“好……”
在没人看到的角度,祁容苍白的脸上微微露出一点雀跃,看来装可怜还是有用的。
——
融寒舍内
祁容缓缓的脱下了身上的大氅,动作间能看出有些僵硬,只是脸上没有露出多大痛楚,“菡儿是不是有事要问?”
如果不是明菡有疑问的话,是肯定不会来这里的。
明菡挑了挑眉,淡淡笑道:“只是对王爷今日的做法有些疑惑。”
事实上祁王府的军队是不穷的,在明菡刚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将王府的产业熟悉过了,且不说祁容个人的私人财产都多少,就说那些遍布整个永宁大陆的暗里固定资产,每个月的净利润,就足够养活几十万大军,不得不说,祁容在做生意这方面也是很有天赋的。
就仁王那点儿钱,祁王府还真的看不上,所以,今天祁容这么轻易的答应,有些耐人寻味。
对于她的疑问,祁容只是笑了笑,语调有些轻快,“仁王为什么要在东晋呆这么久,难道仅仅是为了来和我做生意吗?”
其实,这也是明菡疑惑的,南禹现在的情况,如果要宫变那是分分钟的事,但是今天仁王说的那些,都是还没发生的,他顶多算是来好心给王府提醒一下而已,可以随便派个下人来,为什么一定要亲自上门,除非……
“他不敢回去!”
只有这个可能了,虽说是堂堂一个王爷,但是他无权无势的,谁都能来欺负两下,能让他一直不敢回国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有人要弄他,回去他就得死。
祁容点了点头,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淡然的说道:“一个月之前,我们的人就发现,在左家垅地区,埋伏着上百人。”
左家垅是东晋与南禹接壤的最后一道关口,过了这个关,就算进入南禹了。
上百人虽然成不了大气候,但是要击杀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而要击杀谁呢,就只有参加完祁王婚礼,独自回家的仁王了,看来要对付他的人是抱着必杀的决心,一定要让他死在东晋的土地上。
明菡倒是没有想到这一茬,实在是身处后院,消息闭塞。但是由此可以看出,其实祁容是心系国家的,对于边关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些事恐怕当今皇上都不知道。
“是二皇子的人。”已经有了已知条件,明菡很轻松的就推论出来了,“可是为什么他那么心急?”
要杀仁王什么时候都行,非要现在吗!南禹王还没死呢!
“打仗是要花钱的,二皇子等得了,戎阳将军等不了了。”祁容微微垂眸,眼神有些涣散的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
听到他的解答,明菡只是稍加思索就想通了。二皇子看重的是仁王的钱,招兵买马是很费钱的,所以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仁王的身上了。至于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杀他,可能是因为恰好有个好时机罢。
也还有一种可能,仁王这次来东晋,就是专门有人安排的,就是为了让他这次有去无回。再者只要仁王死在东晋,那么今后南禹就有理由随时来攻打东晋。这样一个一举两得的事情,正好给下一个南禹王铺路了。
这么大的事情,皇上竟然不知道,明菡有些震惊。
看着她睁大的眼睛,祁容有些讥讽道:“祁弘整日忙着做那些有的没的,只看重眼前,哪里还有心思管边疆的事,今年入冬开始,西朝的兵马就多次骚扰千面关一带,甚至抢了几个村庄,他知道了还是问都不问一句。”
西朝虽然地域辽阔,可是大多数土地都不适合种植,所以,每到冬天就会来抢粮。这么多年,口号倒是念得响,可哪次真正的打击过,就是因为皇上的不重视,左家垅早早就发现有不明人士潜入关内,也并没有往朝廷上报。
明菡有些默然,东晋的未来靠这样一个皇帝,真的很危险,也怪不得先皇不愿将传国玉玺给他。
“这个仁王点也够背的……”有钱没命花,一切都白搭,明菡不禁感到有些唏嘘。
“呵……”祁容冷笑一声,“他要是真的不想来,就算有人使计,他也不会离开南禹半步。”
仁王作为一个与皇室没有任何血缘的世袭王爷,没落是能预料的,所以肯定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次出行东晋,他肯定也早有打算。
“王爷看重他什么了?”明菡有些不解,事实上仁王的存在对于祁王府是可有可无的,并不是刚需。
祁容支起胳膊,半靠在后边的椅背,眼神变的有些幽深,“最近南禹王怕是不行了,接下来就是二皇子上位,他可不是好对付的人,要是没有仁王的掩护,祁王府在南禹这么多年发展的下线就会有大麻烦。”
如今二皇子势如破竹,要是没意外的话,他会是下一个南禹王,再加上他有强大的外祖支持,想要做些什么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是,要是有仁王打掩护,扰乱二皇子的视线,分散他的注意力,那么祁王府在南禹的一切动向就会更安全。
仁王别无选择,只能和祁王府合作,相辅相成,只是看似是平等的一次交涉,却因为他一上来的姿态就漏了怯,导致白白贡献两成利益,也只能说是祁容太会演戏了,装作那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骗过了仁王。
想到这儿,明菡莫名的觉得有些心惊,不露声色的往旁边移了移,离得祁容更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