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友薛子缘,字逢晚。生前风光无限,身后烂摊子一堆。
初次见他,是在伏灵山前殿处,当时他只有一个人,身着探花宫那件灰蓝色格调校服,校服上还有几道不深不浅的血痕。发髻半散半束,眉宇间几分英气尽显。腰间系着一支竹笛,与其配剑同名———借音。
竹笛的穗子垂挂着,再抬头看看这张脸,好似一副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的模样。右手腕上还系着一条浅蓝色的抹额,别人的抹额是系于额间,薛子缘这个人与其他人不一样,抹额是系在手腕上的。
见到了伏灵山的人,不知他是不是体力不支,身体往下倒去,借音笛也一下子从他的腰间滑落,落在笛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几名弟子把他扶回客房,沈江愿路过将竹笛捡起来,不知是原先笛子就是坏的,还是笛子落下坏的?已有些许裂痕。竹笛上刻着一行字“削竹还魂借音”
后来与薛子缘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左手握着借音笛,右手碰上了身后的那把银蓝轻剑。想了想,告诉沈江愿“当时实在是想不出剑的名字,就和借音笛同名了,这样名字也好叫一点。”
听人说,薛子缘又在伏灵山求学一段时间。求学一身血的过来吗?这也是对外的说法,倒不如说他是来躲难的。探花宫前宫主过世,探花宫内明争暗斗,他又年纪尚轻,被哥哥薛子筠送到伏灵山,暂时远离探花宫。毕竟那地方,太乱。
几年的时光匆匆而过,薛子缘从刚开始的不适应慢慢熟悉了伏灵山的生活。胆子也越来越大,因为和叶初阳算作兄弟,天天拉着叶初阳发明这发明那。老是闯祸,惹得伏灵山不得安生。薛子缘这个人啊!天赋也算上乘,就是有些不学无术。这个人好不无聊!他做过的无聊的事可多了,在他眼里还做得挺起劲的。摁过柳相忆的头,让柳相忆提着剑绕着伏灵山追着他打了三个时辰;抢过叶初阳的酒坛,后来酒坛被沈江愿踢翻;吓哭过苏盏亭,随后沈江愿踹了他两脚,趁被沈江愿踹,还不忘撩了几下沈江愿………
他做过这么多无聊的事情,这一生怕是只做过一件事不无聊,就是为了沈江愿好好“活”着。
他在伏灵山呆了五年,离开那日,叶初阳和沈江愿正好外出,他想一个人走,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为好。再次遇见他们时,一切都变了。
沈江愿入魔、苏盏亭已故、柳相忆已行于江湖……自己也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话说,薛子缘三人被关了五天禁闭,又因为一些事情耽搁。难得有闲空,便坐在那处屋檐上,不知道该做什么?薛子缘路过,看见檐上的沈江愿。由于上次沈江愿也喝了一点酒的缘故,这次想来调侃一下沈江愿。“想不到,那个曾经仙风道骨、不染尘世的沈仙师也会饮酒?”
沈江愿看了他一眼,道:“与你无关!”
本来这次薛子缘只是想开个玩笑,结果把自己的笛子搭了进去。本来也没当真的就抓了借音笛作了灵力中枢,成了“武器”。
沈江愿自然也不在意这句话,但想借此调教一下薛子缘,让他以前吓自己妹妹。便一把抓住了借音笛的一端。而在此之前,沈江愿因为灵力受阻。而且已有一段时间未用灵力,这次突然灵力爆出,异常把握不住。与借音笛之间发生了些冲突,向两边震动,借音笛一下子断成两截。当时在场的两个人都惊讶了。
这笛子断了,好像笛子还是薛子缘父母留下来的,若是要修复,材料也很难找。沈江愿看着薛子缘,道:“薛逢晚…………”薛子缘看上去并没有多大的伤心的表情,愣了一会便转头对沈江愿“无事,等你找到修复的方法才帮我修吧!笛子我要带回去,先把我身上的玉佩给你。弄好后再给我吧!”
“好!”刚说完,便去附近的藏书阁里翻阅修复方法。
薛子缘说过:“笛子断了我确实很伤心,可是我爹娘从生了我就没有管过我,笛子,呵!终究也是一个念想,比得上沈师妹吗?”如果她能够回头看看我就好了。
一年后,薛子缘回了探花宫。后来,不知踪迹。有人说他直步青云,做了探花宫主人;也有人说他不喜凡尘,做一浪荡公子去了。
至于真正的结果,确实做了探花宫主人,听闻沈江愿回来,去找她去了。其间发生了什么,谁又知道?过了一段时间,伏灵山并无大事,沈江愿便陪叶初阳去看望他的母亲。
看望他母亲是沈江愿入魔前做的最后一件自愿的事。入魔后,便也是违心。
薛子缘走后,整个伏灵山清净太多。
时隔近四年,回头看,还是那一处屋檐上,他们的眉眼竟还是那般如初!沈江愿入魔后,断了太多尘缘,早就将那个玉佩和自己的校服锁了起来,连同过往一起锁住。
四年后,抬头看,似乎还能看到以前。
屋檐上好像有个人影。那人提了一壶清酒,立于檐上。看到底下的沈江愿,笑了。两人双双对视。那人眉眼愈笑愈开,仔细看,面若温玉。月光散射下,一双浅玻璃色的双眸一直注视着自己。此时的叶初阳并未立冠,只是用一暗白色的发带扎了一个高尾。白衣浅红的校服似乎穿在他身上,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江愿………”
“何事?”
叶初阳抬了一下头,答道:“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