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桥,明常离开的方向,一个绝美的女人收回目光,女人的倩影有些模糊,朦朦胧胧看不清真颜,只是让人看上一眼,就会觉得她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
“呵呵……”
绝美的女人轻笑起来,笑声清脆悦耳,犹如清风拂过,又像大珠小珠落玉盘,她仿佛是轻轻站在人间烟火之外的仙女,莲步轻移,曼妙无双,边走边开口说话,仙音缈缈。
“浊世不羁花公子,
玉树临风人不识。
西风倾倒花千树,
薰臭人间天下知!”
绝美女人念完几句诗,略微停顿了一下,又轻声细语:“花公子,你觉得仙翁的这首《邪风曲》如何?”
绝美女人的声音,让人听来要沉醉其中,她的脚下没有停顿,随着她莲步轻移,整座天桥似乎虚幻起来,在光影扭曲中,一个老乞丐的身影缓慢地出现在她面前,与此同时,天桥又变得清晰可见了,桥上的各色行人与两人擦肩而过,却像是对两人视而不见,明明近在咫尺,又仿佛身处两个世界,互不干扰。
这个显出身形的老乞丐,正是刚刚和明常分别的那个花长老,他此刻正一脸错愕,仿佛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会看到这个绝美的女人。
绝美女人窈窕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玲珑起伏,凹凸有致,有着一副魔鬼的身材。她五官精妙,玉脸像是由世间最精致无瑕的美玉精心雕琢而成,充分展现着天公造物的神奇。
一身白裙,她的柳眉远山如黛,轻轻皱起,微带怒意问道:“怎么,三百年不见,花公子不会已经忘了奴家了吧?”
“咳,咳咳……”
样貌惨不忍睹的花长老干咳起来,两只混浊的老眼瞪大,语气有些吃惊,“长芳主,是你!你怎么到这个夏朝的雍州来了?”
“哼!”绝美女人轻哼一声,语气森然地说:“本芳主当然是来追杀你的。”
“啊?”
老乞丐吓了一跳,后退几步,“你……你,你好狠心啊,和夜家、戚家那群乌龟王八蛋勾结在一起,给我下通缉令,现在终于轮到你亲自出手了吗?”
“怎么,害怕了?”绝美女人指尖拨弄着自己的一缕秀发,“有薰臭人间壮举的花公子,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吗?仙翁可是特意作诗来赞美你呢!”
老乞丐花长老跳脚了,一口唾沫使劲喷在地上,“我呸啊,呸呸呸,燕歌行,这个老酒鬼,会吟几句酸诗了不起啊,竟敢称仙翁,我早晚打得他满地找牙,气死本公子了!”
要是明常听到老乞丐这样的话,一定会目瞪口呆,一个长相用歪瓜裂枣都不足以形容的七老八十的乞丐,居然口称本公子,你不要这么侮辱“公子”这两个字好不好?
“哟!”绝美女人长芳主掩口轻笑,“三百年不见,看来花公子的本事又见长啊,都想去挑战仙翁了,不知道现在打不打得过我呢,要是还像三百年前一样,可就要被我打得满地找牙啰!”
长芳主把“满地找牙”四个字咬的比较重,嘲讽花长老的意味一听就知道。
老乞丐被绝美女人这话一激,立刻血气上涌,满脸通红,羞愤道:“叶芳菲,好男不跟女斗,三百年前,我那是让着你。今天我改主意了,一定要拿出点男子汉气概来给你看看。”
“咯咯……”
长芳主叶芳菲人比花娇,闻言又笑起来,然后带着一丝幽怨,加重语气说:“花千树,你这个始乱终弃的登徒子,本姑娘找了你几百年,好不容易找到你,没想到才一见面,你居然要跟我动手。好啊,让本姑娘见识一下你的男子汉气概,瞧瞧这三百年,你的修为进益怎样。”
“哼哼,本长老,啊不……本公子现在的修为超过你的想象,”老乞丐得意地说道,“先说好,是你说要来追杀我的,可不是我要跟你打,不小心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不小心输了?”叶芳菲俏脸含煞,声音转冷,“本芳主会那么不小心吗?不过你现在这个又老又丑的乞丐样很倒人胃口,恢复你的本来样貌,我不打老弱病残,何况还是一个臭乞丐。”
“要见本公子的庐山真面目,哪有这么容易,等你赢了我再说。”老乞丐花千树直了直腰,扭了扭脖子活动着筋骨,看样子就要动手了。
然而,还没有等老乞丐充分做好动手的准备,一个秀气的拳头已经伸了过来。
“咚!”
老乞丐结结实实挨了迎面一拳,这个秀气的拳头不偏不倚,正打在他的鼻梁上,一下子将鼻子给打歪了。
叶芳菲不屑的声音传来,“动手就动手,还要做什么准备工作,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你不知道吗?”
花千树急忙后退,拉开和绝美女人的距离,悲愤道:“不要脸,你偷袭!”
随着两人这一动手,周围的景物快速暗淡下来,整座巨石垒成的天桥彻底不见了,一个雍州城好像都从两人身边消失了一样。
“偷袭?这叫战术你懂不懂,”叶芳菲秀气地迈出一步,眨眼间又拉进了和花千树的距离,朱唇轻启,“来来来,让本芳主掂量一下,花大公子的修为是如何超过本芳主的想象的。手底下见真章,我要是输了,今天就是你的女人,你要是输了,今天就是我的男人!”
老乞丐的脸色变得很精彩,怒道:“叶芳菲,打架就打架,不要撩拨本公子的道心,你在情花境呆傻了吗,女人的矜持都到哪儿去了?”
叶芳菲又是一拳打过来,手上不停,嘴上说:“哼!矜持,矜持的女人你喜欢吗?央王的嫔妃你都要去勾引,又勾引了多少有夫之妇?还跟我谈女人的矜持,负心贼,看打!”
贝齿咬紧朱唇,叶芳菲有点咬牙切齿的样子,越说越来气,下手也越来越重,娇躯轻灵如仙,闪转腾挪间,四面八方都是她的丽影。
花千树左支右绌,疲于招架密集如雨的攻击,那些秀气的拳头、掌影,还有腿影,密密麻麻,上下左右、前面后方,到处都是,每一招都带着致命的杀伤力,随意一招力量外泄,都能摧毁高山,蒸干大河。
“嘭,嘭嘭嘭!”
连续数声闷响,老乞丐和长芳主结结实实对了几招,先天灵气霎时间沸腾了,一阵阵堪比飓风的灵气风暴肆虐起来,老乞丐周围,出现一道道蛛网一般的黑漆漆的裂缝。
老乞丐花千树急忙稳住他周围的空间,气喘如牛,急声说道:“你疯啦,我们还在这雍州城里,你想要把这个城毁了吗?”
叶芳菲也微微喘着气,看起来她也不轻松,嗤笑一声,回道:“是你控制不住力道,还怪我啰?”
“慢,要打,我跟你出城去,放开力量打,这样我发挥不出实力来,束手束脚的,一不小心,就会惊动这座城的守护阵法。”花千树有些狼狈地说道。
叶芳菲施展起修为,已经化作了一团模糊的白影,高速移动着,强大的气势在她身上不断攀升,威压弥盖四方。
影影绰绰的白影中传出声音来:“花大公子,你太高估自己了,赢你还需要挪地方去城外?不用那么长时间的,本姑娘三招之内解决你。”
“三招?胡吹大气呢吧你,三千招你也别想赢我,最后赢的人一定是我。”花千树喘着粗气回应。
下一刻,花千树这老乞丐脸色大变,他们两人周围的空间剧烈震荡起来,星河倒转,刹那间像是经过了千山万水,天空显出异象,漫天的繁星一颗接一颗浮现出来,深邃的星空,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极速将他笼罩在其中。
老乞丐微微慌神了,色厉内荏地喝道:“极品灵宝星辰簪?叶芳菲,你堂堂情花圣境的长芳主,借助极品灵器的力量,好意思吗,公平何在?你这算什么英雄!”
叶芳菲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但是老乞丐能以灵觉感应到她。
娇声传来,如仙乐般,余音袅袅:“花千树,你是不是以为,本芳主会趁这个机会,借灵器之力灭了你,让你再也无法到处作恶?”
花千树停下手,那些如影随形的攻击已经停止了,他平复着情绪,忽然咧嘴笑了笑,说:“芳菲,你不会杀我的,对吗?因为你心里还有我。”
叶芳菲如雪的身影凝现,她站在花千树的对面,冷声道:“我心里有你又怎么样?你心里又没有我。”
花千树声音放得很温柔:“芳菲,你想得不对,我心里一直都有你,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叶芳菲别过脸,“你这些花言巧语,留着说给那些愿意听的贱女人听吧!”
“这不是花言巧语,是我发自肺腑想说的话,芳菲,这些话,几百年前我就想跟你说了。要不是那一次你误会我,我们现在不会像这样,唉,造化弄人啊!”花千树深情又伤感地说,不过他现在这副让人心头瘆得慌的长相,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看着别扭得不行。
“你还敢提以前,”叶芳菲愠怒,“那一次,你骗我说是闭关,却跑去夜家勾引人家的小公主,现在还说是我误会了你?”
花千树痛心地摇头,“不是的,那时,我创法正在关键时候,需要夜家的那部功法来借鉴,才去的夜家,我和夜家的那位十一小姐,真的只是朋友关系而已。
你仔细想想,我那时已经有你了,你那么美,赛过天仙,我怎么还会对别的女人有感情呢?夜家那位小姐,她有你美吗?没有的!她有你有权势吗?没有的!她的修为有你高吗?没有的!你说说,这样,我还会喜欢一个哪儿哪都不如你的女人吗?”
叶芳菲脸上的怒容未消,生硬地说:“是吗?那你和她的朋友感情还真是深啊!那姓夜的小妮子竟然可以为了你这个朋友,将她家传承的极品功法偷出来给你!
还有呢,她给你功法秘笈在什么地方不行呢,要钻进她的闺房里给你?还被人家的爷爷抓了现行,你这一套说辞,怎么不跟那位夜家的太上长老说清楚呢?”
花千树奇丑无比的脸上露出尴尬,干笑一下,“我当然是这么跟夜家的老家伙讲的,可那个老家伙听不进去道理啊,当着他孙女的面,恨不得就要把我给活剥着吃了,幸好我的修为又突破了一层,不然就要被那个可恨的老家伙干掉了。”
花千树一副不胜唏嘘的样子,长叹道:“唉!世人对我的误解太深了,夜家是这样、戚家是这样、周家这样、莫家这样,北方的金国是这样,刀皇山庄是这样,甚至就连你――芳菲,你的情花圣境也是这样!
我不过就是修顺心意,不想被世俗的条条框框羁绊,举世寥寥,何以容不下我花千树,痛哉!悲哉!”
叶芳菲抬头看着他,目光里有一丝不忍,脸上怒意消退下去,不过声音还是有些冷:“到了如今,你还是认为是这个世道错了吗,为什么还不自省?”
抬头望着头顶深邃的星空,花千树幽幽道:“这个世界,强者称尊,强者恒强,弱者恒弱。修为高深者,手掌翻江倒海的力量,寿元悠久漫长;而那些凡人,一个个弱小的草民,无权无势,无资源,寿命不过寒暑几个瞬间,在水深火热之中饱受煎熬,惶惶不可终日。
像我,我也是一个没有背景的人,要不是人生小有奇遇,有幸破凡成灵,一路至今,早在千年前,就被那些有权有势有背景的人,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芳菲,你说,这个世道,是不是一个吃人的世道?有没有道理可言?都说天道轮转,生生不息,可我看到的,是强者对弱者永无止境的压迫,是你们这样高高在上的大势力对苍生的盘剥压榨。难道说,凡人就不应该妄想去追求更深的修为境界?弱者就不应该有人人平等的梦想吗?”
叶芳菲沉默了,她也是花千树口中压榨苍生的一员,她很少想过这类苍生之苦的问题。
花千树看了眼叶芳菲,继续说着:“解救苍生脱离苦海,我是没有那个能力的,妙林刹那些佛法精深的光头,一直宣扬众生平等,漫长岁月过去,他们也没有解脱众生之苦。那位平修盟主,如此惊艳的人物,想要实现众修平等,不也碰了个头破血流吗?
至于我,虽然让天下万灵实现自由无法做到,可顺我心意、无拘无束,追求大逍遥,就是我的道,如果有一天,我被你们这些坏人给害死了,那我也是殉道而死,虽死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