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朝霞万道,红硕的旭日徐徐升起,金灿灿的曦光普照雍州大地。
雍州位于大夏帝国江南道偏南方,下辖六郡八十一县,疆界广袤,古木成林,险山峻峰,灵秀湖泽,滚滚灵气浓郁得化不开,天材地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正因此地的富庶,武风盛行,修行世家林立,大大小小的宗门如过江之鲫。民间习惯将雍州称为朝之上州,当然,这只是民间的一个说法,大夏官方从来没有将帝国四十九州之地区分过等阶。
民间所谓的上州,包括毓州在内共有九个,它们的经济发展,文化传承,武道昌隆,方方面面的确超过了其他四十州,所以有此称谓。
大夏帝国江南道共十六州,其中的雍州地理位置偏南,与大炎帝国的边境很近。如此富饶之地,让人垂涎欲滴,早已成为大炎眼中的一块肥肉。
炎军攻陷雁南关之后,两百万大军的兵锋直指雍州,不过被挡在前方的冀州、台州和庐州所阻,冀州很快就落入炎国手中。
时至今日,台州与庐州也岌岌可危。
大夏主力卫率中的左屯卫、右屯卫、左武卫三支大军,火速抽调到前线,会同边防卫率,以台州和庐州两州之地为中心,与炎朝军队展开大会战。
前线战况如火如荼,炎朝又陆续增兵五百万,与大夏帝国形成南北对峙,大规模的主力会战随时都会爆发。
一旦前线失守,战火将蔓延到雍州无疑。
黑云压城城欲摧!
战报传到雍州城,上亿的城民心头都像压上了一块沉重的石头,战争的阴云笼罩着每一个人。
……
城东蒙府,明常徐徐睁开眼睛,看了眼聚灵阵阵基上那些灵石的粉尘,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
又是一夜过去,数百块灵石化作尘埃,他体内的伤势在一点儿一点儿地恢复。
唉!
明常叹了一口气,耗费这么多灵石疗伤,真是让他一阵阵肉痛。
一道微光闪动,他的手上出现神锋引那把破柴刀,抚摸着冰冷的刀身,明常有些失神,他的思绪被牵引到在雍州牢房的时候。
这把柴刀,在那里助他杀过一个灵光境的修士,让他逃过了必杀之劫。
那个被他反杀的人叫谢景安,是一个散修,后来明常知道,是秦泰指使来杀他的,代表着太守萧毅的意思。
谢景安临死的时候,明常答应过他,帮他照顾他的女儿,保证他女儿的安全。
“谢诗雁!”
明常嘀咕一声,谢景安临终前说的,这是他女儿的名字。
他从牢里回来就一直忙于疗伤,那么多天过去,不知道这个叫谢诗雁的姑娘怎么样了,也许是在苦苦等着她父亲的回归吧!
明常走出了房门,眼前花团锦簇,一片花的海洋,桂花灵树的枝头,朵朵洁白的桂花在淡淡的灵雾中,摇曳生姿。
他深深呼吸一口,氤氲的灵雾顺着他的鼻孔钻进去,不禁感叹,这里真是钟灵毓秀之地啊!
陈辉小胖子,华莹小丫头的门都关着,小胖子应该是抓紧练他的“阵六”吧,小丫头呢?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明常微微一笑,不过转念想到小丫头气鼓鼓的样子,他的笑容有一些不自然了。
刘冬允那小魔头真是好手段,把他的这个盟友都策反了,掉过头来责难他。
明常暗恨,咬了咬牙,从阁楼上走下来,穿过桂花林中的小径,走出桂堂东院,向蒙府深处而去。
紫梨院,明常刚走进来,小丫鬟杏儿就看见了他,一路小跑过来,好奇的看着他,问:“明公子,你怎么来啦?”
“杏儿,我过来给姑姑请安,她在哪儿?”
杏儿指了指一个房间,“夫人昨夜在卧房安寝呢,现在正在梳妆,我这就去告诉夫人,公子来了。”
明常微笑:“有劳杏儿姑娘。”
“嘻嘻,那我去通报夫人啦!”杏儿小跑着走了。
片刻,明月虹走出房间,微笑着看向门口的明常,玉唇轻启:“常儿,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
明常苦笑一下:“浪费了不少灵石,恢复得还好,还要多谢姑姑给我的那些灵石。”
“你姑父说了,那些灵石本来就是你的,还说什么谢,这到显得生分了。”明月虹说着上前几步,抓起明常的手,渡进先天灵气为他检查伤势。
检查了一番,她看着明常说道:“嗯……你体内还有些药气没有化开,还是先炼化这些药气吧,要不然的话,你消耗再多灵石也没有太大的效果。”
明常点头,赵医师为他用的灵药可是大大超标了,几天过去还没有完全消化掉,他打一个饱嗝都能闻到一股药气。
“姑姑,我想去城里走走。”明常说道。
明月虹的柳眉微蹙,看着明常:“现在城中不太平,人心惶惶,苏老又在闭关突破,你大伯很快就会来了,在他来之前,没什么事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出府。”
明月虹有点担心,她这个侄儿走到哪里都不安分。这才没有消停几天,又要出去惹事了吗?
明常有点不自然,姑姑这样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这是不信任我的意思吗?
他正色道:“姑姑,上次我卷入城中的命案是一个意外,这次我会小心的。这几日都闷在房里养伤,伤势又恢复得很慢,太枯燥了,我出去散散心就回来。”
沉吟了一下,明月虹才点头道:“这样啊……我在府中请一位先生陪你出去吧!”
明月虹的意思是叫一个护卫保护明常,明常连忙摆手,“不用,真不用,姑姑,不用麻烦几位先生的,我去去就回,不会耽搁很久的。”
“那行吧。”
明月虹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和侄儿闹不愉快,遂了明常的意。
目送明常离去,明月虹目光微闪,轻呼一声:“一波,你来一下。”
聂一波人影一闪出现,恭声应道:“夫人有何吩咐?”
“嗯……一波,你跟着去看一下常儿这孩子,不用干涉他做什么,只要确认他的安全就行。还有就是,这孩子不喜欢有人跟着他,不要让他察觉到你在暗中保护他。”
“好的,夫人!”聂一波身形一闪,循着明常的方向而去。
将军府真是太大了,有十几进院落,要是不动用身法,按部就班地走,从内府走到外府再走出府门,一路兜兜绕绕的,怎么也要大半个时辰的时间。
明常可没有耐心脚踏实地地走上那么久,他运起御羽飞身,像一道闪电划过蒙府,很快来到大门前。
临近门口,明常停下身法,慢慢走过去,他看到姑父蒙彪手下的一队侍卫守在前面。这队士兵有十人,明常知道,他们在轮班守着这道蒙府的大门,任何来人都要先过他们这一关。
诺大的蒙府被庞大的阵法守护着,如果有人不走正门,想要翻围墙进入其中,必定会触动阵法,承受大阵的凌厉一击。
整座蒙府比乌龟壳还要结实,这道近三丈宽的大门,就是出入蒙府唯一的通道。
明常仔细一看,十个侍卫中竟然有三人的修为和他一样,是灵体境。
他暗暗咋舌,修为突破灵境的高手竟然都来看大门,看来姑父身为一营主将,派头就是大,随便找来守门的手下,都和他修为一样高。这么说,他要不是历尽艰险攀升了灵境,连来给姑父看门的资格都没有呢。
“明公子,你这是要出去吗?”
一个身着明晃晃铠甲的人突兀出现,走上前问道,明常认出他来,忙行礼:“程将军!”
明常感应着对方的气息,太强大了,这是和苏长东苏老一个级别的高手,他不敢托大。
这也是他突破灵境以后,灵觉变得十分敏锐,要是搁在以前,他根本就感应不到面前这个人的修为深浅。
“明公子不用客气,我来拜见夫人,我看公子这是要出去,要不我差两个人给公子使唤?”
明常当然不需要,婉拒道:“程将军的好意明常心领了,在房间里闷久了,我这就是出去兜兜风,哪里敢劳烦将军。”
这位是姑父的亲信手下程真,听说这位程将军,现在掌管着姑父留下的两千亲卫,全部都是最精锐的战士,战场上能以一敌十。
明常不由得多看了对方两眼,对方不但修为高深,看来还是一个顶尖的将才。
“哦,”程真让开道,提醒他:“受前线的战事影响,最近城中的人心有些浮动,有许多来历不明的人出现在城里,公子小心些!”
明常道谢:“好,多谢将军提醒。”
程真下令守门士兵开门,宽大的两扇门间开启一道缝隙,明常走了出来,看了看紫色的大门。
两扇大门的材质都是珍贵的玉菱紫木,繁复的阵法符纹印刻在其中,微微闪烁着,隐约和整个府邸的阵法连为一个整体。
蒙府的大门缓缓闭上了,上书“蒙府”两个大字的巨大牌匾下,明常微微驻足,抬头看了下东边的日出,嗯,现在还早!
沿着门口的这条路穿过去,不远处就是有名的白马大街了,下面要往哪儿走呢?
这儿是城东,刘家在城中心,那谢景安说他家是在那个……城南福瑞大街柳条巷的西巷,时间还早,先去探探刘冬允小魔头的消息吧!
明常拿定主意,沿着道路漫步,不久就走上了熙熙攘攘的白马大街,街上,行人如雨,摩肩接踵,车水马龙。
在喧嚣嘈杂中穿行良久,明常终于找到了一个专门租车的车行,车行的门口,来来往往的车架正驶进驶出,那些拉着华丽车架的有血灵马、疾风豹,哦,还有两头赤角灵犀,形形色色。
离明常不远处,有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行人随意看了他两眼,眼睛里闪着一点点红芒,这个人很快转身走进一个僻静的巷子,手里拿出一块传讯玉牌激活,对着另一头禀报。
“主人,目标现在走进了‘如意车行’。”
玉牌中很快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知道了,重新换一个人盯着他,不能打草惊蛇,他的动向随时向我汇报。”
“是,主人。”手拿玉牌的人领命。
同一时间,刘家,收起传讯玉牌的刘冬允迅速起身,低声喝道:“冯柱……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有人来找我,你们就说我在闭关,听清了吗?”
“是,公子。”门外有人应道。
刘冬允很急切,一把推开门就向外走,眼中闪过炽盛的杀机,他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那个人出来了,机不可失。
“十七哥,你要出门啊?”
脚还没有完全跨出他院子的门,刘冬允就被叫住了,叫他的人除了刘冬庆这个“好”弟弟,还会有谁?
刘冬允强忍住心头的怒意,和颜悦色地问:“十九弟,这么早过来找我,有事吗?”
刘冬庆按着腰间的白玉葫芦,挤进院子的门,又转头挤眉弄眼地道:“十七哥,我来找你喝酒的。”
大早上的找我喝酒,这家伙的脑袋坏掉了吧?
刘冬允耐住性子,看着对方认真地说道:“我现在有点事要出去一下,等我来回来再说喝酒的事,好吗?”
“别啊,”刘冬庆拉住他的衣袖,贼兮兮的说:“十七哥你知道吗,这可是清州特产的伍酿花雕酒,是那些人敬献给我老爹的极品灵酒,总共只有五坛,被我顺了两坛过来,这可是拿着灵石都买不到的好东西。我们兄弟俩一定要好好尝尝,享受一下极品灵酒的滋味。”
刘冬允惊住了,“你、你把家主大人的酒给偷出来了?”
……
明常付过两百灵币,租了一辆血灵马拉车的车架,他拍了拍血灵马的健壮的前膀,登上车架,对赶车的车夫说:“去城中的永和大街西路口。”
“好嘞,客官你做稳了!”车夫扯起缰绳,驾着血灵马车驶出车行。
车架中的明常微微闭目养神,从这个白马大街到城中的永和大街,要经过几十个主街道,路有几百里那么长,城中又禁止使用身法赶路,慢慢步行的话,要走到猴年马月才能到。
这雍州城太大了,东西横跨近千里那么长,就算坐上这快如旋风的血灵马车,赶到永和大街也需要半个时辰。
聂一波也租了一架车,拉车的是一头神俊的疾风豹,驰骋的速度还要快过明常的血灵马车,聂一波又多扔出一百灵币给车夫,对车夫说:“跟上前面那辆车架,别跟丢了。”
血灵马不时打着响鼻,四蹄蹬地如飞,速度奇快无比,拐过一条又一条车行道,约摸半个时辰,进入了城中地带。
又转过一个街道,前面被一道院墙挡住了,聂一波催促车夫:“快一点,跟紧前面的那辆车。”
疾风豹加速急行,转过前方的院墙,很快,掀起车架帘子的聂一波又看见了前面的血灵马车,微微放下心来。
这儿是城中的永和大街,聂一波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车架,一路向西又行了小半刻钟。
突然,聂一波叫住车夫:“停,快停下来!”
他发现前面那辆车架缓缓减速,然后竟然掉转头向东了,他心头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哪儿不对劲。
“客官,我们也调头吗?”车夫勒住缰绳,问。
聂一波沉着脸,迅速跳下车,不顾前面是行车道,脚尖点地,飞也似地向那辆血灵马车冲过去。
车夫在后面焦急地喊道:“客官,不要啊,这是车行道。”
闪身躲过驶来的几辆车架,聂一波一把揪住那个赶血灵马的车夫,一把掀开车门,顿时傻眼了。
马车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了明常的影子。
“车里面的人呢?”聂一波揪着车夫的衣领,着急地问道。
“你、你做、做什么,那位客官早就、就下车了。”车夫害怕着。
“那你为什么还一直驾着车朝前跑?”聂一波吼道。
车夫打着颤:“那、那位客官让我一直把、把车赶到这个路口再回去。”
聂一波松开车夫的衣领,环视了一下车行道两边的行人,头皮微微发麻。
糟了,明公子在他的眼皮底下不见了!
“怎么跟夫人交代?”
聂一波心乱如麻,心里升起一股怒气,他堂堂灵光境的高手,竟然被一个小辈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