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大殿门前,两行崆峒弟子分列左右,面色肃穆,不发一言。崆峒掌门丹霞子与师兄黄羊客二人站立门口,静待“玄冥宫”诸人登门拜山。
不多时,一行人已经来到“上天梯”脚下,那里早有宁泽生带着两个弟子迎客。“上天梯”是登临绝顶的唯一通道,共有三百七十八级,是唐代高僧仁智大师主持开凿而成。这架石梯凌空而立,左右皆是深峡绝壁,十分险峻。从下上望,只见石梯通天,直上云霄,故得名“上天梯”。
宁泽生打眼一望,看到“玄冥宫”为首之人是一个身材高瘦,面容古拙的中年道人。这中年道人身着紫色道衣,上缀金丝云纹,头戴莲花冠,手执白玉拂尘,一派得道全真的宗师气象。
宁泽生虽未见过百损道人,此时也知道这中年道人正是名震天下的“玄冥宫主”,马上抱拳行了一礼,说道:“玄冥宫主法驾降临崆峒,鄙派蓬荜生辉,请上真武殿叙话。”
百损道人点了点头,温声道:“‘崆峒一剑’宁泽生,果非凡品俗流!”
“不敢当宫主赞誉,请!”宁泽生转身上了石梯,引领诸人前往真武殿。
一行人都是武林健者,很快就来到崆峒绝顶,远远就看到等候在殿门外的崆峒诸人。
“掌门师兄,这位就是玄冥宫主。宫主,这是鄙派掌门丹霞子。”宁泽生给双方首脑作了介绍后,就退到一旁。
百损道人和丹霞子都是修道之人,相互以道家礼节相见。略作客套后,丹霞子将“玄冥宫”诸人迎入真武殿。此时木灵子祖师也携着成昆、越红霓出了祖师堂,降阶相迎。
“宫主光临鄙派,老道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木灵子客气地说道。
“道兄客气。贫道因为两派小有误会,故而冒昧上山,以解纷争。扰了道兄清净,实是不该。”纯以年齿而论,百损道人比木灵子要小上不少。只是他身为一派尊长,又是成名已久的绝顶高手,足以和木灵子平辈论交。
百损道人嘴上说的客气,其词锋中却隐隐带着问罪之意。木灵子那会听不出百损道人话中深意,却不做辩驳,只是让弟子安排“玄冥宫”诸人入内奉茶。
一番客套后,木灵子才郑重其事的向百损道人说道:“我崆峒与玄冥宫素无纠葛,只因老道突患恶疾,才引起两派刀兵相争,其罪尽在老道身上。贵宫的灵药‘七彩玉芝’已被老道服用,再也无法归还。我崆峒敝门陋户,但凡是能入宫主法眼的,尽可赔偿,了解这段因果。”
“道兄如此爽快,那贫道就不客气了。素闻道兄有《七伤拳》古抄本,其中尽录阴阳五行,气劲转化之妙。贫道神往已久,愿求一观,不知可否?”百损道人语气淡然的说道。
木灵子闻言一愣,知道此事已经不能善了了。《七伤拳》古抄本是他青年时于深山中奇遇所得,可说是崆峒武学之根本,自然不能外传。而百损道人孜孜以求此门拳法,想必是正在参悟“阴阳二气转化之妙”。世上内功心法,无非是阴阳两种属性。《玄冥神掌》属性极阴,掌力阴毒无双,于武学而言威力超绝,于养生而言却是有害无益。修为越高,《玄冥神掌》对身体的伤害越深。百损道人已经将《玄冥神掌》修炼到登峰造极之境,平时只能以通玄功力强行压制内伤,隐患极大。要想根除《玄冥神掌》的危害,只有参透“阴阳二气转化之妙”,将一身极阴内力转化为纯阳内力。到那时,阴阳合一,不仅隐患尽除,内功修为还能更上一层楼,寿过百岁亦不在话下。
“宫主的要求,恕老道难以答应。老道修道多年,于武学一道也算有些心得,可供宫主一观。宫主意下如何?”这次纷争毕竟是崆峒理亏在先,木灵子拿出自己的修行诀要,也是有息事宁人的想法。
百损道人听了木灵子的提议后也有些动心,只是他这次登临崆峒,除了兴师问罪之外,也想趁机一试崆峒派的实力。在北地武林,除了千年古刹少林寺外,唯一能与玄冥宫争锋的就是崆峒派了。至于承继了广宁子郝大通道统的华山派,却不被百损道人放在眼里。
“木灵子道兄修为渊深,贫道神交已久。正所谓‘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归’,今日能与道兄一晤,正要请教一二。若是贫道落败,也不必说什么修行诀要,自当转身而去。若是贫道侥幸胜的一二招,还请将《七伤拳》赐予一观!”百损道人说完,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木灵子,战意盎然。
木灵子心知此战在所难免,也只得点头应允。两人出了祖师堂,在大殿演武场上相对而立,准备倾力一战。演武场四周围满了两派的门人弟子,熙熙攘攘地足有上百人之多。
两位宗师都是当世的绝顶人物,其功力之深堪称“登峰造极”。他们对决时散逸的气劲有着巨大的杀伤力,就算是一流高手,也只能在数丈之外观战。至于那些修为平平的弟子们,则远远地避开到十丈之外,才能不被散逸的气劲所伤。
“宫主远来是客,老道招待不周,甚是惭愧。久闻《玄冥神掌》的大名,老道今日要大开眼界了。请!”木灵子摆出一个“苍松迎客”的拳架,示意百损道人先攻。他这个架子看似一目了然,可是其中却颇有深意,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百损道人身为当世大家,自然看出木灵子这个拳架的妙处就在其一双似出未出,似收未收的拳头上。如果起意判断其动向,反倒堕入其中失去主动之势。
“任尔千般变化,我自一掌横推!”百损道人身形微微一动,已出现在木灵子身前,双掌平推而出,直击木灵子中宫。他这一掌不求变化,只以掌力取胜,看似招式平平,其威势却如山崩海啸,难以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