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大师兄现在最吃力,我们去帮他!”越红霓妙目一扫,就做了决定。
黄羊客原本是木灵子祖师的书童,自幼就在祖师身边伺候起居。因为资质所限,黄羊客并没有学到《七伤拳》,而是修炼了一门上乘掌法《磐石掌》。这门掌法注重防守,门户最为严密,有如江中磐石,任尔风高浪险,我自巍然不动。自从学到这门掌法后,黄羊客一练就是五十余年,心无旁骛。时至今日,他在这门《磐石掌》上的造诣,已经超过历代传人,直追掌法创始人。
黄羊客天资一般,苦修崆峒内功心法四十余年,才勉强贯通奇经八脉,踏足一流门径。虽说他内功稍逊同侪一筹,但是有《磐石掌》傍身,在一流高手中也不弱于人。此老性情刚烈嫉恶如仇,如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凡遇到看不过眼之事,他必定出手制止,因此在江湖上声名极佳,为众人所钦仰。
与黄羊客大战的蒙古武士名叫伏罗,本是忽必烈侍卫亲军出身,后得异人传授,学成一身上乘内功,在元蒙朝廷中崭露头角。自从百损道人就任元蒙“国师”之位后,伏罗就被忽必烈遣到其麾下听用。此人虽然出身蛮族,却不是粗鲁莽夫,为“玄冥宫”立下不少功劳,颇得百损道人倚重。
伏罗武功精湛,内外兼修,手中一条熟铜棍重约七十余斤,却使得虎虎生风,收放自如。黄羊客掌力虽强,却也难敌伏罗之勇,只能谨守门户,将一套《磐石掌》打得水泄不通,勉力招架。
越红霓和成昆飞身赶到黄羊客附近,也不多说,直接加入了战斗。他们功力虽浅,却趁着黄羊客和伏罗对招时的空隙进攻其要害部位,对其造成极大的威胁。这样一来,伏罗在出招时就显得有些束手束脚,不敢使出全力。
黄羊客在得到越红霓二人的援手后,终于缓过一口气来。说实话,以他的修为,能和伏罗这等强手战到现在,已经是大为不易了。他的《磐石掌》以防御见长,若是再和伏罗单打独斗下去,或可能维持个一二百招。不过到那个时候,元气受损的黄羊客纵使能从伏罗手下逃生,怕也要大病一场,很难再恢复到原来的武功水准。
黄羊客三人联手对战蒙古武士伏罗,渐渐将局面扳回,双方成了势均力敌之势。如此一来,这场波及十余位一流高手的大战,就不是短时间里能分出胜负来的。这一点,战场上的所有人都一清二楚,因此大都收了几分力气。唯一例外的就是两个实力的首脑——丹霞子和卓一羽,犹自施展浑身解数,势要分出个高低。
这两位也是打出了真火,将苦修数十年的内家真力毫无保留地使用出来,化作一道道剑气、拳罡,在彼此之间隔空对拼。他们二人都是一流高手中的至强者,在江湖上的地位之高,仅在几位绝顶宗师之下。如今两人放开手脚,生死相搏,其心神专注的程度已经到了“心无旁骛,不闻雷霆”的地步。
只见卓一羽面上泛出莹莹玉光,头上纶巾陡然炸裂,墨染一般的长发披散在脑后无风自动,如同活物一般。这是他的内家真气在施展到极限后,已经达至血梢之上所形成的的异象。古人有“怒发冲冠”一说,与此颇有雷同之处。而他手中长剑,更是在剑尖处射出存许青芒。这青芒光灼灼,冷浸浸,看上去盈盈如水,却自有一股冷肃消杀之气,令人望之而胆寒。
卓一羽现在的剑招,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快若疾风,动如雷霆”,反而如同剑上坠着千斤重物,一招一式如同小儿涂鸦一般,随手胡描乱画。这种“重拙胜轻巧”的境界,已经隐隐踏上剑道宗师的门槛。只要卓一羽的内力更进一重,就能自然而然地成为绝顶高手。
而丹霞子此时,也将自己对道家修行真谛的体悟融入到《七伤拳》之中。本来《七伤拳》以气势煊赫,拳劲神妙而著称于世。可是丹霞子修道多年,已经略窥“道法自然”之奥义。他现在的《七伤拳》已经回归了质朴,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看上去平平无奇,却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只有卓一羽知道,在丹霞子这平平无奇的拳招下,却有着难以梳理,纷乱如麻的一重重暗劲。若是一不小心中上一记暗劲,卓不凡自忖就算是能勉强承受下来,五脏六腑也会受到极其严重的内伤。
这两位“准绝顶”高手都已将实力发挥到极致,一时之间却还是难以分出胜负。若是这样持续下去,再过上几百招,他们二人就会元气大伤,肉身也会留下难以恢复的伤势,再无绝顶之望。明知如此结局,他们二人现在也不敢略作示弱。两强相争,此消彼长,谁若是稍退半步,就可能“一泻千里”,再也无法翻身。
转眼间,卓一羽和丹霞子又过了百余招。此时二人都已是“强弩之末”,身上也渐渐露出了疲态。本来,以他们的高深修为,就算在酷暑烈日之下,也不会流出一丝汗液。可是现在两人都已经汗流浃背,头颅上方更升起淡淡水雾。这是汗水为内里所逼,化作了蒸汽往上空升腾。
斗到这种地步,卓一羽和丹霞子犹自难分胜负。如此一来,二人心中都有了“罢战”之意。丹霞子身为道门中人,于生死看得较为淡薄。在这种骑虎难下的时刻,他率先做了决断,将拳上力道减了一分。
这一分力道看似不起眼,对卓一羽来说却是清晰无比。他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丹霞子的心意,并没有乘势追击,反而也减了一分力道。如此一来,二人形成了默契,一点点将内力收敛,直至恢复到对峙的状态。
“卓先生剑术通玄,实是贫道生平仅见,佩服佩服。”丹霞子淡然说道,语气真挚自然。
“惭愧惭愧,丹霞子道兄修为深厚,拳法入神,在下今天也是开了眼界。”卓一羽语气温润如君子,看不到一点杀机。
两人同时大笑,笑声中犹自含有逼人的内劲,显得“行有余力”。笑声刚刚落下,两人就纷纷喝止同门,暂时息止了这场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