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四年初,贵妃田秀英病重,外戚田畹派人修书一封给南京卓青枫,信中提到了摒弃前嫌,共修友好,同时传达了贵妃病重,听说上海有名医可以治疗疑难杂症,想请上海派医生前往北京给贵妃治病。”
田妃属于崇祯皇帝最喜爱的妃子,没有之一。她举止娴雅又多才多艺,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蹴鞠骑射无所不能,至于装饰居室、刺绣烹饪、改进宫中仪制等,她也样样出手不凡,她的字宗法钟繇、王羲之,已臻能品之境。“凡书画卷轴,上每谕田妃题鉴之”,她善花卉,所画《群芳图》,被崇祯帝置于案头,时常展赏。田贵妃画在扇子上的兰花崇祯也当成宝贝时刻藏在袖中。最为出众的还是她在音乐方面的造诣,她善弹琵琶,又吹得一管好笛,崇祯称赞她的笛曲有“裂石穿云”的效果;抚琴更是她的绝技,声遏行云,绕梁三日。崇祯喜欢琵琶的哀婉,笛曲的悠扬,尤其喜欢琴曲的古雅,还自己作过琴曲“访道五曲”,逢有空闲时就听田妃演奏。
周皇后出生贫寒,也是位美丽端庄的女子。皮肤洁白如玉,为人仁心贤德。掌管后宫之后,特别节约,削减了不必要的花费,也不为自己的亲属在皇上那里乞讨恩泽。即使逢年过节,大臣命妇们入朝参贺,她所给的赏赐完全按照礼节规定,从不滥加施予。
两位女子都如此出众,然而争风吃醋大概是女子的天性,最受皇帝喜爱的田贵妃却始终被周皇后不喜。不喜也是正常的,只是周皇后所做之事愈发有些过分,尤其从去年开始更加有些阴毒,女子争宠大概都是如此,而皇帝后宫尤其成为了这些女子争宠的主战场。
崇祯十三年(1640年)正月元旦,宫中嫔妃照例都需向皇后朝贺,田贵妃依例来到周皇后所在的交泰殿准备向皇后朝贺。周皇后知道田贵妃在殿外,却故意不宣她进殿,当时天气酷冷,而事发时极为寒冷,“适天寒雨雪”,周皇后也可传令免礼,但周皇后却故意让田贵妃于殿外久冻,而稍晚来的袁妃却先田贵妃一步进殿,且和皇后相言甚欢。过了许久,待袁妃离去后,周皇后才宣田贵妃进殿,行朝贺礼时,周皇后沉着脸不发一语,田贵妃行完礼后只能默默退下。
事后,田贵妃回到承乾宫中,向皇帝哭诉,闻后怒不可遏的明思宗便来到交泰殿与周皇后理论,争执中崇祯失手将周后推倒,周后因此绝食。崇祯见周后绝食,就送貂皮衣问起居向周后道歉。周后不依不饶,为了平息此事,崇祯于是命令田贵妃写了一本批评周后的奏本,然后拿着奏本妆模作样地说:“妃可无礼於后耶!”处罚田妃从承乾宫搬出,迁入启祥宫思过。且整整三个月不召田贵妃侍寝。崇祯此举既婉转的劝告了周后好自为之,又维护了周皇后的尊严。
同年春日,明思宗和周皇后一同在永和宫赏花,周皇后请明思宗召田贵妃一同赏花,明思宗闻后不语,周皇后便命宫女用车去将田贵妃迎来,而田贵妃来了以后,周皇后与之相言甚欢,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赏花过后不久,崇祯最疼爱的五皇子朱慈焕莫名其妙的先是病倒,而后更被装神弄鬼的借“九莲菩萨”之名活活吓死。痛失爱子令田妃的病情加重,从此一病不起。
崇祯十三年底,国事危急,杨嗣昌剿匪缺饷,周后却重金买来“歌舞女子数人”,崇祯甚宠之,即辛巳册立为嫔者是也。缘是累月,未与田贵妃相见。田贵妃因此上书崇祯,谏言“当今中外多事,非皇上燕乐之秋!”。崇祯回批“数月不与卿相见,学问视昔大进,歌舞一事,祖宗朝皆有之,非自朕始。”是日遂过妃宫慰藉再四,只可惜御医诊断:田秀英已经病入膏肓,回天无力。
这段秘闻,青枫早有耳闻,期间还曾派北京票号打听详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九连菩萨乃是白莲教所为,被周皇后外戚周奎所用,杀了五皇子朱慈焕,只是明思宗崇祯并不知情。
青枫回信田畹,所谓前嫌本就没有,攀上田贵妃高枝,也需自己和田贵妃都活着才行,建议田贵妃前往上海治病,因为在北京,一切都不可预判,或许病越治越重。信中青枫保证,只要来到上海,至少会有五层的几率治愈。
在青枫看来,田秀英年纪轻轻,若不是宫内有人下毒,怎么可能身体这么差。年轻人只要不是命中该绝,大概都应该有救的。
提及九连菩萨,不得不说一段传闻。
京西八里庄有一古塔,正名永安万寿塔,俗名玲珑塔。塔下原有一座皇家寺院,名慈寿寺,由万历皇帝生母李太后出资兴建,寺内供奉一尊九莲菩萨,传闻这个菩萨就李太后变身。
原来,太后出身低微,仅是陈皇后陪嫁的卑女,在隆庆皇帝朱载垕还是裕王时,偶然干了好事,生下了儿子,母以子贵,被封为贵妃。皇后陈氏无子,隆庆皇帝驾崩后,李贵妃儿子朱翊钧继位,即万历皇帝。封陈皇后为仁圣皇太后,其生母为慈圣皇太后。但是,因她出身微贱,处处受制,贵为太后,在用膳时也不能和万历皇帝及仁圣皇太后(陈皇后)平起平坐,只能站在身后。
朱翊钧即位时还是稚气未脱的十岁孩童,大权握在首辅大学士高拱手中。高拱说:“十岁孩童,安能治国!”李太后非常人也,她敏锐地抓住时机,利用亲信太监冯保,启用了张居正为首辅,完成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换血,抓住了朝纲权柄,前不差吕后,后不差慈禧,她在权力角逐方面也是女强人。
然而,出身低微始终是李太后一块心病,她要改变自己的形象,于是开始念佛,最终把自己念成菩萨。她巧借宫中莲花错时开放,指使臣下作“瑞莲赋”。并且编造一个故事,托词夜得一梦,梦见一菩萨,七宝冠帔,九首骑乘金凤。宫人明白其意图,都说菩萨就是太后。
由此,太后在张居正支持下,修建了慈寿寺,寺内设慈寿殿,殿后建九莲阁,阁内供奉九莲菩萨,其面容就是李太后。太后完成了由人变神的飞跃,地位显然高于人世,那出身低微就无人敢语了。
万历后期,慈寿寺逐渐被白莲教掌控,慈寿寺的主持是白莲教三大护法之一的红阳护法莫制衡,而五皇子朱慈焕的死就是莫制衡勾结外戚周奎,利用秘术造成吓死的假象。
北京方面,经过田贵妃的几番请求,崇祯终于同意由其父亲田畹陪同,由海路前往上海治病。崇祯皇帝本来舍不得田贵妃前往,无奈皇后这次也是站在田贵妃这边,支持贵妃前往。
皇后周玉凤的想法是田贵妃这个羸弱的身体,经历海船颠簸,只怕会死在千里之外那个偏辟的渔村。在她脑中,上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名医能够医治好田秀英的病,因为这病因也只有几人知晓,是她收买了田秀英的婢女,每日在她的药中偷偷投下了慢性毒药,如今已经病入膏肓,就算神仙也回天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