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意,巍巍颤颤地将伏跪的慕妍扶起,“瞻基能找到自己心爱的女子,父皇很高兴,只是这赐婚一事,容后再议。”他的眸中竟闪着贪恋,丝毫不介意此刻在场的皇后与贵妃。
朱瞻基的目光微微动容,眉宇间尽显隐忍的怒意,皇上反手将慕妍的手紧紧包裹住,她的手被厚实的手掌握得生疼,却又不好打破此刻尴尬的气氛。
慕妍瞧见皇后正冷着一张脸盯着她与皇上之间‘嘘寒问暖’,而朱瞻基仍旧悠哉的坐着,先前的怒意化为浅笑,端起面前的龙井便轻吮一口,似在回味其茶香。举手抬足间无不存在着皇子贵气与风雅翩度,瞳眸之中也染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云王朱允浩听旨。”皇上收起失态,显露出王者才有的气魄,一本正经道:“云王军功显著,剿灭江湖反派南楼有功,觐封为辅国将军允亲王。”
一语惊众人,尤其是赵王,他浑身一颤,“皇兄你说什么?辅国将军允亲王?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何德何能啊…”
皇上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目光落在朱允浩身上,才欲开口就闻朱瞻基说道,“儿臣认为云弟当之无愧,同为皇室后裔,随皇爷爷四征,履步摧胡血,又是太祖爷爷的嫡孙,皇爵亲王之位还有谁比云弟更适合?”
此语才出,皇上一脸理所当然道:“既然太子都没意见,那朕即刻下旨…”皇上像急着想要做一个决定般。
“皇上,太子同意,满朝文武也未必会服。”汉王打断了他继续说下去的话,“云王觐封亲王必须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正好,此次安南又出兵滋扰我们大明,领兵之人正是安南的新王陈熠,若云王有那个能耐打败那些南方蛮夷,一解我大明多年屡征不胜的困扰,那你便是这亲王的最佳人选。”
慕妍怔愣在原地,剿灭反派南楼有功?想必又是汉王推波助澜的杰作吧。那南木会去哪?他手中又有多少筹码?都不得而知,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安南王陈熠这一句话,羽西终于夺回了属于他的一切吗?忍辱负重来中原十三载,自幼便离开了父亲母亲,颦弃自己王子的身份来到敌国,隐姓埋名十三年,那该是多么残酷的阅历。
然,对文家来说,所谓的亲情,不同样是一场可笑的闹剧?弥天的谎言?
直到云王一声,“好,臣愿意领兵出征。”
慕妍回过神,也明白了汉王这么做的目的,云王是朱瞻基的左右手,支开云王的势力,他更方便行动。看得出来,就连皇上都要看汉王的脸色行事,可见他的势力多么权倾朝野,只要汉王一声反对,就算是皇上金口玉言的册封也无可奈何,可是汉王却要同朱瞻基赌,他凭什么认定自己一定会赢?万一输了呢,他这么敢赌吗?那赌注可是寸步之遥的皇储之位呀!
御花园的一场暗潮汹涌最终不欢而散,皇上黑着脸自知难堪,内心盛怒至极,却又不好发作,转身对慕妍安抚道:
“即刻起,朕赦免赦你的奴籍,从此恢复自由之身,以后就御前伺候着,给朕打打扇,端端茶。”
“慕妍谢过皇上。”
说的好听是皇恩浩荡,实质是一个下等奴才觐升为高级奴才罢了。
她与一群宫娥们随着皇上离开了御花园,明显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始终追随在身后,如芒刺在背。朱瞻基就像是一个口蜜腹剑的人,他的每一个笑容,神情、似乎都蕴藏了一个让人难以琢磨的计划,教人猜不透。
朝露待日晞,万物生光辉,常恐秋节至,焜黄花叶衰。白驹过隙,算算日子他们去了也有三个多月了,云王领兵出征,朱瞻基则驻守南京,离皇宫最近,占尽先机的就属汉王了,况且他还有赵王那支强大的后盾,如若他要斩草除根,一个宫婢而已,简直易如反掌,只是他的心思,全赌在了那金銮宝座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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