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僵了身子,片刻后答道:“诺。”
赶投胎一般,我再次下地时,已出了冥界,一清皱眉摸了摸我的脑袋:“这次你可被你自己害惨了,不是不会说人语吗?怎么方才竟然开口了呢?”
我歪了歪头:“不甚清楚,本是张口成喵的,谁知那刻便出口成章了。”
摇了摇头:“你赶快回去,我自会想法子变出一个同你一样的一棠出来,明日送去他那儿。”
“会连累你吗?”我伸出爪子揉了揉脑袋,这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这猫的习性便这样,我懊恼的拍了拍毛茸茸的爪子。
“自然不会,你快快回去。”
正欲飞身而起,待看见自己这双毛茸茸的软爪之时,我犯了难:“要…要怎么捏诀来着?”
一拍脑袋,一清看着我:“完了,谁叫你方才喝光了一整瓶!现下没法子回去了…你这般模样回去,那神帝也必起疑心。”
“该怎么办呢?”我趴下身子,将下巴搁在爪子上头。
“魔尊。”一清正挠头,却听见身后有一绝美女妖过来了,我歪了歪头看过去,唔,有些眼熟。
“鸢萝姑娘。”一清转身朝那女妖作了礼,右手却背后朝我打着手势,我一时明白过来,连忙一跃身子想要跳入一清衣裳里头。
下一刻,我却在那鸢萝姑娘怀中。
“魔尊,你这爱宠对我着实有好感呢,你看,一跃便至我怀中了。”我试着动了动身子,两只前爪却被那鸢萝姑娘抓的严实,不敢说话,只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珠求救于一清。
“鸢萝姑娘,我这猫儿怕生的很,想是方才慌乱之下才蹿到姑娘怀里了,我给姑娘赔个不是,还请姑娘将一棠还与我罢。”
“原是唤做一棠。”那鸢萝姑娘好像没听见一清说话似的,只低下头充满爱意的摸了摸我的脑袋,又摸了摸我的身子:“不要紧,这小猫儿生的真好看,我喜欢还来不及呢,对了,我得了冥帝令前来跟魔尊讨您这一棠过去住几日,魔尊不会不愿吧?”
握紧了伸出的双手,一清同情的看了看我:“不会,不会,小住几日自然可以,自然可以。”我正在心底骂他千百遍时,他又道:“只是我这小猫儿脾性不好,唯恐伤了冥帝,不若还是叫冥帝换一只养上几日吧?”
“冥帝说了要这只,便是这只了。”鸢萝姑娘语气不容推辞:“如此便多谢冥帝割爱了,不必紧张,只是带一棠过去小住几日的,过阵子便给魔尊送回来,定不叫她少一根毫毛。”
“诶?!”一清还欲再言,那鸢萝姑娘却抱着我消失在了原地。
“南笑…你…保重…”
我心底又骂了他千万遍。
再入兮衡私邸,我彻底蔫了脸。
一路上这鸢萝姑娘不知要把我爱死多少回,拼命揉着我的脑袋,亲着我的脸,一口一个“小乖乖”,一口一个“你可真漂亮呀”。
不知她觉不觉得我这满身都是绒毛扎嘴的慌?
本来一直提着一颗心,以为会直接被拎去兮衡那处,却不想,已来了他这私邸几日了,真正能见着他的时候却少之又少。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前呼后拥,身旁乌泱泱一堆人围着进出,我几乎没什么机会能见着他,便只剩下被那鸢萝姑娘整日里蹂躏,顺带听去了好多那鸢萝姑娘的小秘密。
“一棠,你知道吗,你知道冥帝有多好看吗?”
我知道呀。
“一棠,快来吃好吃的嘞,我特意去人间给你买的肉包子哦,你可真好看,你是不是也觉得咱们冥帝生的好看极了?”
我反正就吃我的包子,嗯,味道不错。
“一棠,不要咬花啦,你是饿肚子了吗?”
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我为何要咬花,习性一上来,我就是想咬它,我就是看它不顺眼。
“一棠,不可以去冥帝后头的院子里哦,其他地方你都可以玩儿,那处万万去不得,你能听懂吧?去过那处的仆从可都死得干干净净,你可千万不能去呀。”
不要跟我说反话啊喂!不知道猫便是越不准越想去的吗?
“一棠,你的眼睛真好看诶!怪不得是魔尊的爱宠,居然是紫色的,好像还在发光?”
不要伸手戳我的!眼珠子!
“一棠,姐姐今日有点忙,没给你去买肉包子,会不会生姐姐的气呀?吃这盘鱼好吗?刚刚偷偷去厨房给你拿的哦。”
嗯,这鸢萝姑娘其实还不错嘛。
“一棠!你是不是又咬正厅里头那盆鸢尾花了?那是冥帝殿里的花,你怎么敢咬呢?万一死翘翘怎么办?”
嗯?我也不懂,走到那处,便想咬了。
鸢萝姑娘不在的时候,我便偷偷在这院子里头四处闲逛着,但可惜没有一次碰见过兮衡。
后来胆子大了,我便大咧咧的走在兮衡宫里各处,虽然有被各路妖魔鬼怪抱起来蹂躏一番顺带赠送一个香吻的危险,也总好过被鸢萝姑娘整日关在院子里头。
有时能见着兮衡,但害怕暴露身份,我也不敢太上前去,便只远远的望上一眼,一眼足够。
我喜欢他批阅政务的样子,与子歌不同,子歌总在夜里忙些政务,他却总在白日里头,有时是天快亮了,这个时辰一般是子歌最忙的时候,或者已经睡下了,当然,那鸢萝姑娘也睡下了,我才能溜出来远远儿看他一眼,有时我能看一整夜。
他的书房靠近花园,我偶尔来早了他不在此处,便偷偷溜去后院儿闲逛一番,那里头种了好多花花草草,味道也是杂乱极了,在一众熏人花香里头却总隐约能闻见些来自巫山神女峰上头的雪梅清香,鸢萝姑娘不准我来这处,却不知我已来了许多回了。每回来,我总打着喷嚏,用毛茸茸的前爪揉揉柔软的鼻头,兮衡的品味越来越差了,这些花种在一处实在难闻,偶尔听到他的脚步声时,便赶忙又躲入那花丛之中,静静从后头看着他的侧脸。
他批阅政务的时候极安静,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显现出罕有的曾经的模样,专注着一双眸子看在字里行间,眼尾偶尔抬起,差些就要瞥到我这处了,我便赶快藏起来,待他又转身看进纸里时,我就又出来偷偷看他,不时舔舔爪子,没办法,习性一上来,我控制不了自己。
离开书房这个案几时,他安静的眸子便会生出让人害怕的漆黑幽深眸光,极仔细瞧去才能望见他本来的眸色原是幽绿幽绿。他看那些字非常快,随手在上头画上几笔,大片笔墨有时便晕开在纸上,他便皱皱眉再换一支笔。看完了那些字,他便看看书,有时也画画,因为我在后头看他,总看不清楚他画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