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国布做的新衣服刚取回家,杨文秀喜欢得紧,穿身上左看右看,没穿一会儿就脱下来小心折叠好锁柜子。
穿着新衣服浪完一圈回来的陆青予:......
“娘,衣服就是给人穿的,锁起来干什么?”
“你懂什么,这一件就二两多呢,娘干重活弄脏怎么办?做衣服还剩的碎布还能纳双鞋出来。”说着就准备入厨房做饭。
陆青予想起前世看到的新闻,某某大爷某某大妈几十年存的纸币被老鼠咬得支零破碎,哭晕过去。剧本怕是和娘亲这,八九不离十。
缅国布质地柔软,有点像丝绸但是比丝绸要厚重,表面比丝绸更柔软。镇里好点的布就是棉,缅国布是镇里能买到的最贵的布匹。陆青予皮肤白嫩,被藕色衬得愈加粉嫩,她年纪小,这一阵又吃好喝好胖了不少。
见到的直夸漂亮,大奶奶笑眯了眼:“是青丫头啊,我还说呢,看着像个胖嘟嘟的人参果满地跑,长相有福气嘞。”
“......”没您这么夸人的。
远远看见一个身形纤细的女人往自己家方向走,陆青予跟着跑回去。
女人在院门口踌躇不前,似要走又不是走,最后推开院门进去:“二哥,二嫂?”
杨文秀从灶房出来,一双手在围裙上抹两下:“老三家的,怎么到我们家来了,快进来,正做饭呢。”
“我就不进去了,娘今天过寿,让我来喊你们过去。大哥大嫂今天也回来了。”说完连院门都没进,转身就走了,就只带来一句话。
拿不定主意看向自己家的男人,陆彬想了想,站起来进屋:“去吧,喊我们家去无非就是帮着做个饭,找找家里还有猪肉没。”
肉没了,杨文秀道鸡圈抓了只母鸡,搁以前她是万舍不得动这几只下蛋母鸡的,宝贝着呢。换上新衣服,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往老宅去。
陆青予总有不祥的预感,心情不得劲。陆王氏会好心请他们家去给她过生?上次闹成那样不好诅咒自己家不得好死吗,也不嫌膈应得慌。
还在当门口就听人老人家一口一个乖孙乖孙女,那语气别提多美。见老二一家整整齐齐站院里,脸一下就拉下来,看到他们手里的那只鸡好歹才没说什么,转身就进屋了:“春月跟奶进来,奶还想跟奶的乖孙儿多说说话呢,难得回来一趟。不在外边儿眼不见心不烦。”
陆行之兄妹两人自己跟着爹娘,表情没一点不自在。你说这老虔婆是不是有病?嘴上说着烦,身体算什么?还把人喊跟前来。
这不是抖m吗。
跟在陆王氏身边的除了陆莺,还有个穿浅蓝色襦裙的女孩,淡淡看了陆青予就收回目光转过身和陆莺有说有笑。
眉尖一挑,陆王氏名义上就两个,一个陆青予一个陆春月,待遇上却天差地别,看这态度就知道,老太婆是真心喜爱大孙女。这一个,就是陆春月了。陆春月长得不像陆家人,瓜子脸,小家碧玉型的,在镇里应该生活不错,皮肤白一些。
陆春月为什么要害原主?
灶房做饭的只有刚才到青予家喊人女人,三嫂沈氏。现在多了杨文秀加入,两个女人灶房里忙来忙去。杨文秀后悔穿这身衣服来了,就这一会儿袖子上一一团灶灰,看到门口的陆青予忙赶人:“出去出去,弄脏衣服自己洗!”
“......”乖乖绕开了,跟自己哥哥坐到院子一角。
陆大鹏陆小帆兄弟私塾外私塾内都被他们两兄妹收拾过,后来发现告状也没用,这两个小贱种一个比一个狡猾,现在两兄弟看见他们就犯怵,巴不得绕着走,自然没上前找抽。
没一会儿就听到屋子里打起来了,对,就是打起来了。
陆大鹏陆小帆兄弟拍着手大喊:“二叔挨打咯二叔挨打咯!”
靠!这两个小兔崽子,飞起来就想两脚踹死!陆青予狠狠瞪他们一眼就跟陆行之跑进屋看情况,只听见后面两兄弟幸灾乐祸道:“打我们,奶就打死你爹和你娘!”
陆王氏摔倒后瘫床,前两天才堪堪下地,这会儿打人倒是利索,跟疯了似的,操起板凳就往陆彬身上抡,每一板子都是实打实的,看得陆青予都觉得疼。
“不孝子!老娘打死你算了!让你把凉茶配方给你大哥你不肯,有钱了就想一只鸡打发我,想得美!那凉茶在你大哥手里不比在你手里有用,老大有铺子有关系,就该给他卖!这些年老大没照顾你们一家子?你大哥对你多好,再看看你自己,藏着掖着不把我们当一家人!今天要是不把配方交出来就别想出这个门!”
“娘,算了算了,好好劝一下老二会想通的。”拦陆王氏的就是上次在镇上见过的胖男人陆谦。陆青予可看见了,他这拦得一点用都没有,板子全落爹身上了。陆青予看得心惊肉跳,生怕板子打到爹的脑袋上,好几次差点忍不住冲出去,倒是陆行之先跪着求别打了。
陆青予看红了眼。心里只有一句话,我要毒死这一家子,毒死,全都毒死!
陆彬也不反抗,一双眼却是红了,咬着牙回:“要配方不可能,这是我们家唯一的活路,娘偏心大哥我不管,但是不能拿我们二房的命给他!”
“二弟,这就是你不对了,我们大房没亏待过你们一家吧,当初分家的时候还是你大哥接济的你们,如今发达了,就说我们要你的命。这以前过是过,现在怎么要个凉茶配方就是要你们的命了?不带这么伤我们心的。”含痛指责的是陆谦的妻子,陆青予大伯娘。陆青予总算知道陆春月长相随谁了,跟大伯娘一个样,顶好的小白花。
灶房里冲出来的杨文秀听见这话,几年来的怨气也隐隐而发:“大嫂你这说的,当初就送了我们一床褥子,还是用过发霉的,若说伤心,伤的也是我们的心。”
“你这贱人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儿!”陆王氏作势又要打杨文秀。是陆彬突然反抗,一把将板凳夺过来,挺着胸膛大吼,“够了!要配方,绝不可能。娘要是没什么事我们一家子就回去了,不烦您的眼。以后家里过年过节也不要喊我们,上次大爷爷开过口,这亲已经断了。”
陆王氏一个踉跄要不是大伯娘正好在身后扶着恐怕要摔一跤,死死瞪着老二胸口剧烈起伏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反了...反!了!”
谁都没注意到,角落里的陆青予眼底的解气。
下一秒,陆王氏脑血一冲,已经晕死过去。
老人家常年肝火旺,身体亏空过甚,这是一下子气晕了。再生几次这种大气,离脑溢血也就不远了。光察言观色陆青予还做不到这么准确,得出这个结论还是用神识查看过陆王氏的身体。
解气是解气了,刚想下定决心走人的陆彬马上和大哥三弟一起把人往傅大夫家里送。
“二哥,你你!你竟然敢把娘气死!”
陆青予瘪瘪嘴:“奶就是晕了,三叔就这么想着奶死吗。”
“闭嘴,这里哪有小孩子说话的地儿!”陆和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倒是陆谦拍了拍他,“现在给娘看病最重要。”说完那目光落陆青予身上,说不出的阴冷。
无所畏惧地瞪了回去。拉着陆行之的手往外走:“走,哥我们去师父家看看。”
这个时候沈氏才畏畏缩缩地进屋来,问发生什么了。
“三婶,奶刚才被二叔气晕了,爹刚送出去见大夫,”陆春月面露担忧道,沈氏声音有点发抖,轻轻问,“那还做饭吗?”
“当然要做,我们不吃饭啊,鸡炖好了吗?”陆大鹏大声问。沈氏回,“还在锅里炖着,那我去做饭了。”
一家子谁都没说陆大鹏对自己娘的态度。
陆春月望着陆青予兄妹远去的背影,紧紧抿着唇,问身边的陆莺:“小姑,青予现在一直都这样?”
“是呀,小野种可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摔了一次脑袋给摔出问题了。”
捂着胸口面色猛地变得惨白:“小姑可别说了,一想到她满头是血的样子我就...当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没看到后面的坡,真的...”说着泪就掉了出来。
“好好好,我以后再也不提了。”心道大侄女也太不经吓了,跟我们村里长大的姑娘是不一样,娇气得很。
人送到傅大夫那儿的时候就醒了,陆王氏赖在傅大夫家非要找陆彬夫妇拿医药费,没钱就拿凉茶配方抵。张口就要30两补身体买人参,还是傅大夫看不下去以找族长主持公道为威胁才把人赶走,最后陆彬还是给了陆王氏四两银子。
陆青予一听到四两银子人差点没憋住要上去破口大骂瞬间一拳一个大坏蛋。四两不就是那匹缅国布的钱吗,她现在还穿身上呢。果不其然,就看见大伯在那儿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老子要毒死他们,忍不下去了!
悄悄从空间里拿出一支香点燃,这香叫‘梦魇’,中毒者先是连夜噩梦,直到第七日,一旦入睡就将陷入永远的梦境,在睡梦中死亡。陆青予还没那么残忍,就让他们吸了两口就掐灭了,这两口足够他们连续一个月夜不能眠。
待陆谦陆,大伯娘带着陆王氏离开,陆青予才乖乖的端着掺了解药的茶给他们喝:“师父,爹爹,娘亲,不要生气了,喝杯茶消消火。”
给陆行之就直接多了,直接杯子递给他:“喝。”陆行之二话不说牛嚼牡丹地喝光。
一切做得深不知道鬼不觉,美滋滋的陆青予哼着歌回家,当晚修炼时就突然被噩梦惊醒,差点走火入魔,琢磨着,好像当时就想着怎么让他们喝解药,把自己给忘了。
靠之...
赶忙服下解药。同时在心里给老宅家的人点蜡,中了这毒,可真的太惨了,一个月下来绝对是生不如死。
入秋后天气转凉,凉茶的生意淡了不止一半。陆青予又琢磨出奶茶的生意,空间里现准备的奶茶粉,又教了父母五六种调配的方法。这年头外面水果太贵,大量销售水果奶茶不现实,所以就只有珍珠奶茶,烧仙草双皮奶这些。
奶茶甜甜的,对古代人说是一种全新的口感。
陆彬狠下心又买了个推车和炉子,炉子是烧炭加热奶茶用的。奶茶生意比凉茶还要大卖,古代的平民极少吃到糖这类甜的东西,奶茶便宜,还甜滋滋的,老少皆宜。
陆彬还不大相信这什么糖精这么便宜,问了好几次陆青予。陆青予准备的糖精奶茶,是自己用炼丹炉提炼的,用的是蔗糖果糖和蜂蜜,其中蕴含不少灵气。
不免感叹炼丹实在是不符合化学原理,炼丹炉中简直就是一场物质的分离和合成。
想要配方的不止大伯一家,或买或骗的不少人想要得到奶茶配方,陆彬嘴咬得紧一直不松口。最后导致来摊子上找麻烦的越来越多,卖了半个月,陆彬唉声叹气地回家,摊子被砸了,奶茶粉撒了一地。
好不容易家里可以经常见到肉腥,手里也能攒出钱,结果却因为生意太好惹人眼红。
陆青予也急,可是她如今才练气二阶,一个成年人都打不过根本保护不了这个家。又听到陆彬跟杨文秀说:“明天再出趟摊子,要是做不了就不如把配方卖出去。”
他们却忘了,奶茶的配方是实打实的握在陆青予手里,夫妻俩掌握的只是调配方法。
第二天陆青予也跟着到镇上出摊,摊子刚摆上,找麻烦的人像是一直等在那儿一样,七八个小混混出来就把摊子砸了,没打人,就是砸摊子。
陆彬担心伤着女儿,抱着陆青予站一边儿看他们砸,心里已经完全打消继续摆摊的心思。这半个月也赚了不少钱,够一家人省吃俭用两年生计。
某楼上,掌柜看到自家平日淡寡异常的少主竟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下的闹剧看,心里琢磨半天才小心道:“这家人在对面卖半个月奶茶,应该是被什么势力盯上了,有人不让继续做下去。对方应该是打着逼人交出配方的主意。”
“奶茶?”少年超然谪仙的淡漠表情出现一丝龟裂。
掌柜的忙回:“是叫奶茶,属下还买过一碗珍珠奶茶试喝,味道很甜,是女子们喜爱之物。要不,属下派人下去帮帮那对父女?”
“不必。”薄唇轻启,目光随着那个跟在小混混身后的小身影而去。眼底一抹暗芒。
陆青予才不信这些小混混就是想收保护费。砸摊子明显是不想让他们家生意做下去,肯定是有人雇他们来捣乱,好逼爹爹走投无路卖配方。
隐身符贴身上,悄悄跟在小混混身后。绕了两条街,巷子角有个穿棉衣的男子拿着钱袋子等那里。
“怎么样?”
“昨天砸了一次今天又来了,我们当然没让他做成,奶茶都毁了今天肯定也做不了。”小混混谄媚回答。
男子点点头,钱袋子里数出半两银子。
果然是预谋的!陆青予气呼呼地又拿出上次没烧完的‘梦魇’,瞧着他们吸进两口后赶忙捏灭,火星把手指都烫红了。
继续跟着那给钱的男子,看见男子进了一家酒楼。陆青予神识一直锁定着他呢,悄悄爬楼听墙角。她是第一次干爬墙的事情,差点没踩坏摔下去,还好不知道踩中个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站稳了。
陆谦看到男子,忙笑弯了眼睛迎上来,小声问:“少东家,我那二弟愿意卖了吗?”
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运筹帷幄般露出个笑:“快了,现在他就只剩卖配方一条路。金水镇还没几个人敢跟我们合家酒楼抢生意。”
两个人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面坐着个正在打算盘的老者。
“爹,今天那家人也没做成生意,相信过不了几天他就求着我们买配方了。”
老者头也不抬,对这个儿子十分放心:“你看着办吧。”
出来后男子板着脸命令陆谦再去游说陆彬卖配方:“你也不要说我们想买,就说镇子上只有我们家敢买,你们不是亲兄弟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懂吗?”
“懂懂,还是少东家聪明。”
瞧见陆谦脸色蜡黄,眼圈乌黑,男子厌烦不已:“再要敢打瞌睡明天就不用来了。”
陆谦连连称不敢了,心里却是痛苦,半个多月了每次一睡着就做噩梦惊醒,竟是一天都没好好睡过,算账也是错漏百出。家里的妻子也是如此,莫非是中邪了?赶明儿一定要去寺庙里看看。
狼狈为奸的大坏蛋!!我靠!陆青予一激动差点又摔下去,可最后还是没找到机会燃梦魇,陆谦再多吸两口得没命。老宅家的人真是阴魂不散,一个个还心肠狠毒。都这幅鬼样子了还想着算计自己兄弟。
抡着小短腿回去找爹爹,卖给乞丐都不卖给合家酒楼!
看见消失在巷子尽头的小身影,墙上飘然而立的少年抿着唇,掸去衣袖上的鞋印,临走时又看了合家酒楼一眼,转身便如一阵风般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