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山市名尚医院。
左手臂的挫伤简单处理了一下,临行前看了眼重症病房中的郝大成,披上外套的赖永长朝医院外跑去。
停车场的警车前,汪明远叫住了他:“赖永长,正要找你,有事和你说。”
赖永长掩住心中的急切,这个时候他要尽快赶去和苏顾问汇合,想办法用铜镜处理掉灾难源头,那颗要命的心脏。
“老大,是有命令下来了?”
“没错。你呈交的有关此次宗月岛重大灾情的动画视频,以及救援人员从事故现场发来的视频,经过市领导审查得出初步结论。”
说到这,汪局微微苦笑:“灾情现场出现的食人烟枪不能打,火不能烧,蔓延速度惊人,这已经超出人力可以干涉的范围,市局已经把情况向上反应。事态非常严重,所以组织决定,必要时,舍弃宗月岛,把灾情控制在可以承受的范围。”
赖永长一愣:“老大,舍弃宗月岛……是什么意思?”
王明远长吸一口气,表情严肃地说道:“封锁进出宗月岛的所有通道,其内构建障碍物防止灾情进一步蔓延,此项决策即刻实施。除此以外,必要时启用大杀伤性武器,即使毁灭整座岛屿,也要将危害扼杀在萌芽阶段!”
“什……什么?毁灭整座岛?”赖永长怀疑自己听错了,眼睛瞪得滚圆。
“这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汪明远拍了拍赖永长肩膀。“赖永长,祸害是你从赵府带出来,而你没有尽到保护的责任。这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封锁宗月岛的任务交由你负责,市领导班子主持市区的防范工作,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老大,我不同意!”赖永长感觉有一股汹涌的气在胸腔中挤压回旋。“作为高层怎么能如此草率的做决定,他们难道不知道吗,宗月岛常住居民六十万,加上游客、暂住人口,总共百万人,道路拥堵的情况下,最后逃出来的能有多少?他们怎么能连尝试都不做,就做出摧毁一切的决定,这是不负责任的做法,我不赞同!”
“赖永长,你冷静一点,发你的现场视频你看过了吧,人不可能和怪物为敌。你亲历了红石沙滩,理应明白一个道理,你赖永长是人,而他们是另一个世界的怪物,再拖下去,我们这个世界的结局会跟动画中一样!像行星撞地球一样!像恐龙一样,全部灭绝!”
汪明远义正言辞,气势和道理都站在他身边,赖永长后退一步,双眼瞪得通红,咬牙切齿。
“不,我们还有希望,我们还有铜镜,只要拿回那枚铜镜,就可以压制它们,就像铜镜的主人做的一样!而且苏顾问已经从匪徒手里抢回铜镜,我们可以试一试,对,一定可以的!”
汪明远叹气一声:“这个方案领导们并不是没有考虑,就算找到铜镜我们又能如何,事到如今现场聚集了太多的怪物,我们的人根本靠近不了,更不要说使用铜镜,以及如何使用,短时间内,这些问题都没办法解决。”
“行不行,总要试一下,说不定会有办法!”赖永长并不放弃。
汪明远静静地审视他,最后的话却是别有意味:“赖永长,你知道我最看重你哪一点吗?”
“是你身为警察的使命感。”
“因为没有好的家境,你的一切都要靠自己打拼。你不要命的工作,查案、抓犯人、将罪犯送上法庭,因此有了赖大忙的名声,是整个落山市破案率最高的警员,落山市警局因为拥有你这样出色的警员而自豪。”
“更难能可贵,你有强烈的公职人员使命感,为了破案,把个人和家庭放在第二位,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我知道这很残酷,我也希望在最后关头前能有更多的人撤离出来,除此以外我们没有其他办法,时间不等人,毁掉宗月岛是最后最后的一条路,没有选择的那条路。”
“方处长离退的时间临近,这件事后,你会成为我最有力的手臂,这不是你一直所希望的吗?”
汪明远伸出手,放在面前等着赖永长去交握,赖永长惊愣当场,微微颤抖的手抬起,犹豫着,不知如何安放。
……
几百米的距离,往日遛个弯就到了,现在却艰难重重,一边躲避路边突然冒出来的诡异黑烟的袭击,云岫用最快的速度往家赶去。
沿途的街道转瞬之间已化成猎场,不时有行人被黑色的浓烟扑中呼救着倒地。
无声的屠戮正在这座小岛上发生,仿佛致命的瘟疫,向着四面八方侵袭。
要马上带爷爷离开宗月岛,越远越好!
自家小院在望,云岫马不停蹄地冲入,并将木门反锁,希望此举可以短暂地阻碍过路黑烟的入侵。
“爷爷,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东西都不要带,立刻就走!”
晒太阳的云爷爷从老人椅上站了起来,一脸茫然:“出什么事了?”
打给渌水的电话迟迟没人接听,略有担忧的云岫忙把手机放回口袋,一把拉上房间大门,打开停在院子中的轿车车门,把迷糊的老爷子塞了进去。
黑色轿车启动,冲倒自家的木质院门,在马路边停靠的它,喇叭声狂暴的响起,引得四周邻里行人纷纷注视。
而此刻的危机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清,即使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他只能带相熟的人离开。
唐伯这几天去外地探亲,不在家,但是喇叭响了好几下,隔壁的另一家却一直没反应。
渌水出门了?
明明刚刚还在家,难道是在休息?
“爷爷,你在车上不要下来,我马上就回!”
云岫打开车门随手关上,冲开渌水家半掩的院门,只见宅院门窗禁闭,他在楼门的门铃上使劲的按着。
“渌水,在家的话就回一声!”
“难道真的出去了,该死!”
“渌水丫头刚才开车出去了,说是去市区有事。发生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咱们家的院门都被你撞坏了。”
云爷爷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云岫松口气的同时又紧张起来,拽着老爷子转身就走。
“爷爷,不是叫你不要下车嘛,要是碰到那个啥咱爷俩就是一撸串,全部完蛋。我不是开玩笑的,咱们这就出……发……”
拉着老人家离开院子的半途,云岫脚步一顿,直直地注视着院门的方向,这动作却似乎将他的呼吸和心跳一股脑地捆绑着停止。
院门的位置,一朵漆黑的烟雾悬浮着,黑烟上凝固一张似是而非的人形面孔。
从极静到极速只是眨眼的功夫,云岫要将爷爷拉到身后,黑烟却在眼前划过一道黑线,与云岫擦肩而过。
“不!”
暴烈的血丝爬上云岫的眼球,目睹贪婪的死神靠近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至亲,将老人家已渐古稀的生命之河汲取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