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吕宫呈是一条鱼,无论他如何求饶、表达悔意,也阻止不了草帽船长搬来脸盆般粗大的铜柱,铜柱矗立着,被生起的炭火烤得通红,胖大厨将酱料刷在铜柱上,空气中弥漫起香甜的蒜香。
“准备好了,鱼要上烤架咯。”
胖大厨嚷嚷一声,小怪物们无视吕宫呈的挣扎哭诉,将他的鱼躯按在铜柱上。
“啊!”
吕宫呈凄厉的惨叫,炭烤鱼肉的香味散播开来。
“这鱼太大了,用铁绳绑上烤一会,过几分钟就可以吃了。”
有人找来铁索,小怪物们开始忙碌,吕宫呈的整张脸仿佛被人揉捏在一起,完全扭曲,他叫得更加撕心裂肺。
从始至终旁观的苏琼脸色变得苍白了一些,一个人像鱼一样被活生生的烤熟,这是何等残忍的行径。
她看向绿发剑士,他悠然地豪饮,不为一切所动。
“杀人不过一刀,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苏琼质问他。
“嘘!”绿发剑士将食指竖在嘴边。“你看,这个游戏大家都非常投入,不要破坏游戏气氛,否则就不好玩了。而且,他是你们的敌人不是吗?看到他现在的遭遇,你们应该会乐见其成。”
剑士对苏琼眨了眨眼。
苏琼捏紧手中的铁棍,她看向自己的同伴,对面的云岫眉头紧锁,赖队长脸庞紧绷,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云岫开口讲道:“古时的帝王发明了一种刑法,他铸起铜柱,用木炭烧得通红,让有罪之人从木炭地趟过,绑在铜柱上承受高温的炙烤,帝王从罪人的苦难中享乐,并为这项残酷的刑法起名炮烙之刑。”
木桌边失去了言语声,剑士面露微笑,说:“那是多么野蛮的年代,残暴的君王以吸食民膏为乐。我一直想试试那种感觉,体会其中的乐趣,但今日一尝,不过如此。”
苏琼压住心中澎湃而来的危机感,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剑士咧了咧嘴,他指着铜柱上烤得油脂满溢的大鱼嘲讽道:“无知的观众们,这是报复者堕落的仪式,他付出的越多,得到的便越多。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眼前的食材曾向我许愿,他要报复所有对不起他的人,每一个人,让他的仇人承受他所经历的苦痛,每一分每一秒,而付出的代价,便是他的一切归我所有!”
向魔鬼许愿大家一起死,吕宫呈这个害人害己的混蛋!
苏琼恨得牙痒痒,巴不得把眼前烤得香脆的鱼身拿去喂狗。
“为了让这个游戏更加的有趣,我们打个赌吧,一个关乎人性和命运的赌博。”绿发剑士笑着对满怀戒备的观众们说道,“只要你们赢了,我让你们离开,并无条件帮你们实现一个愿望;要是输了的话,下场就会和他一样!”
四起的杀机爆裂开来。
不能再拖了!
苏琼冲天而起,半空中,她将铁棒当做标枪狠狠地投向杀气的源头,并踩着木桌弹射而去。
桌子承受偏离的力道,顷刻间翻覆。
趁着满桌的食物与残渣因力飞散,剑士凝神让袭击的铁棒消融在眼前的时机,云岫抱起博焱,三步并作两步抽身而退。
断后的赖永长从背后掏出警枪,瞄准射击!
砰!
子弹旋转着飞向绿发剑士的额头,千钧一发的时刻,草帽船长从铜柱边弹射而来,他从剑士眼前飞跃,嚎叫着用肚皮挡住子弹,子弹被他富有弹性的身躯弹飞至头顶星空。
眼见子弹的轨迹离开船体,三人发现隔绝船体的力量已经消失!
四人如愿聚在一起。
苏琼:“时间差不多了吧?”
赖永长瞄了一眼手表:“刚刚好!”
螺旋桨割裂空气的噪声突兀的在上空响起,武装直升机出现在船体的上空,机载机枪瞄准甲板上唯一还安坐不动的绿发剑士。
赖永长如释重负,幸好没有莽撞到毫无准备,也庆幸在这场角色扮演中,即使被强行更换了装扮,随身带着的武器还在,这才为自己几人争取到充足的时间。
直升机中武警下达命令:“船上的人把手放在头顶,全部不许动,否则我方将直接射击!再强调一遍,全部投降!”
直接打啊,这么啰嗦不是给敌人留下反应时间么!
苏琼脸色一变,连赖永长都心有不安,新来的警力无从了解对方的可怕,盲目的自信会导致不可想象的后果。
“我们先走!”
云岫抱着博焱冲下船,站到沙滩的瞬间,身上另类的装扮如萤火般消散,大家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沙滩入口的方向,持枪的武警围拢上来,云岫加快步伐,身后的冲突却爆发了。
先是机载机枪倾泻子弹的“突突”声,紧跟着一阵猛烈的金属撞击声。云岫转头看去,只见无数伸长的拳头像是炮弹一般从甲板向空中的直升机迸发而去,拳头上覆盖着漆黑的金属光泽,两者在空中相撞,直升机被拳头打得原地转圈。
这时,一个肥胖的身体踩着空气几下之间跃到半空,他抬起烧红的脚掌,狠狠地抽在直升机上!
砰的巨响,直升机仿佛一颗坠落的陨星,撞击在远处的海面上,“轰”的爆炸开来。
看到这一幕的苏琼目瞪口呆,踹飞直升机后,胖大厨并没有退去,他踩在半空中起起伏伏,草帽船长落在甲板的栏杆上,甲板的入口,骷髅脸、长鼻子簇拥着绿发剑士,怪物们的视线跟随着远去的幸存者们。
不要追上来,千万不要追!
也许是祈祷起了作用,又也许怪物们不能离开船的范围,直到被武警们保护着退到沙滩围墙外,怪物们都没有行动,这艘万里阳光号大船像幽灵一般逐渐消失。
至此,一场会让人血压上升神经错乱的冒险落下帷幕。
而警方却为冒险付出了代价,直升机上的三名武警在爆炸中丧生,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吕大队长,他在海边被发现,尸体被海水泡的臃肿不堪,确认溺水而亡。
随后,警方对外宣称红石沙滩发现危险辐射源,随意靠近的话,对人体有很大的危害,借此彻底封锁红石沙滩,军队驻扎在外,禁止任何团体和个人入内。
封锁通告被新闻报道后,各说纷纭,媒体一致将红石沙滩发生过的遇难事件将辐射源关联起来,民众们意识到沙滩的危险性,更加避之不及。
过了两天,赵玉慈诈骗案再次开庭,虽然有市民发起联名活动,但赵玉慈依旧没有逃过法律的惩罚,他诈骗的事实不容辩驳,幸运的是法官考虑到被告主观恶性小,量刑从轻,赵玉慈放弃上诉。
会见室。
“杀害赵玉铭的凶手抓到了,他叫陈宏兵,表面身份是工厂的监工,实际是一名杀手。这家伙察觉到自己被警方盯上,意图销毁证据,被重案组的警员当场发现,当时他就逃了。我们在他家中找到被盗的巨额支票,后面出动特警小队,围追堵截,好不容易才抓住他。”
苏琼的面前坐着赵玉慈,她今天来是替警方传达破案的情况。
赵玉慈没有出声打断,静静地等着苏琼说下去。
“据凶手陈宏兵陈述,他接到一个名叫青花帮的帮派雇佣,潜入赵府寻找一件对青花帮很重要的东西是任务之一,他还有一个任务是在赵府杀死你,并伪装成入室抢劫的假象,赵玉铭的死是一场意外。”
“把玉铭当成我了?”赵玉慈冷笑着,“没想到我赵玉慈的弟弟死得这么窝囊,青花帮吗?”
他记得寿宴那天,王汉莱跟他说,有几个青花帮的小混混上门闹事,估计那次便是他们最后的试探。
还有一个细节苏琼没有多说,那就是杀死赵玉铭的凶器,她在三子处理后的杀人视频中看过,那不是人工制造的凶器,而是一只活生生的兽爪。有了红石沙滩这个前车之鉴,警方不敢轻视这个细节,他们加大侦讯力度,采用各种手段,甚至威胁说不坦白就把他扔到红石沙滩自生自灭。
于是,陈宏兵招了,非常配合,甚至主动交待了青花帮让他到赵府偷的东西,这让重案组的成员们明白,红石沙滩在他们这些人眼中有着不小的威慑作用。
示意看守人关掉监控,离开房间关好门后,苏琼继续说道:“陈宏兵还有第三重身份,他曾经是一个隐秘组织的成员,这个组织的信息尚不明确。”
没错,即使是用红石沙滩逼迫,陈宏兵吓得脸发白却就是不肯多说,在他意识中这个组织比红石沙滩更加恐怖。
“陈宏兵是这个隐秘组织最底层的成员,再直白一点,他其实是被隐秘组织抓去做实验的众多试验材料中的一个,隐秘组织在他身上试验,貌似还成功了,他因此拥有一些奇特的能力。”
陈宏兵的四肢在受刺激的情况下能够朝着野兽转变,同时身体的力量将会成倍增加。这些已经通过鉴定科小心的求证,陈宏兵只要一接触到血液,身体就会发生兽化的迹象。
“后来,在隐秘组织的一场动乱中陈宏兵趁机逃离,流窜到落山市,最后和青花帮接触。过程基本就是这些,接下来,我要说的是青花帮在赵府找的东西……”
苏琼将一张素描放在赵玉慈的面前,素描画中是一个八卦型的铜镜,造型古朴,除此之外毫无新奇的地方。
“赵玉慈,作为找到凶手的报答……嗯,能不能回答我,赵府有没有这样的镜子?”
终于等到这天。
苏琼满心期待地等着他作答,她甚至有些激动,来之不易的希望之光啊。
“见过。”赵玉慈回忆说。“如果是它,你们要更加谨慎,千万不要让它落入心怀不轨的人手里,否则将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