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宫呈?怎么哪里都有这个败类。”
赖永长从档案中翻出一张照片,照片中盖着白布的遇害者们排列在沙滩上,一个不大的孩子跪在前面,吕宫呈站在照片的边缘静静地看着。赖永长若有所思,将孩童溺亡的档案放在一边,他拿起最后一份档案《正梁街住户群体暴力事件》,该案的案发时间和孩童溺亡案是同一天,他翻到经办人一栏。
——吕宫呈。
赖永长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啧啧,是宗月岛分局能办案的只有他吕宫呈一个呢,还是地球缺了他就不会转啦。”赖永长将所有档案扔在一边,收拾一番后准备去隔壁吕宫呈的临时办公区看看情况。
走了几步,赖永长却是停在那儿,回头看向座位上叠好的五份档案,深深皱眉。他有种感觉,自己似乎触到了那根线,将赵府案所有事件串连起来的那根线。
***
吕宫呈将云岫带回市警局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不多久,赖永长闻风而至,他和云岫聊了几句,安慰他有他赖永长在,吕宫呈不敢拿他怎么样,气得旁观的吕队长脸色一绿。
而赖永长这会看这位老对手的眼神中却是隐隐带着些古怪,这种眼神让吕宫呈觉得浑身发毛,总觉得对方的眼中自己是即将被送进屠宰场的一头家畜。
吕宫呈刚把云岫送进问询室后,陈龙向他汇报和光影制造公司的沟通情况,一切都很顺利,如先前所料,赵玉慈确实将一段全息视频委托光影公司进行特效加工,据光影的技术人员说,那段视频确实是用全息设备拍摄,他花了不小的心思才将它按照委托人的要求加工完成。
“处理前的视频呢?要到了么?”吕宫呈问。
陈龙回答说:“光影公司的反馈是他们和委托人签署了保密协议,加工完视频后,他们已经将原本的视频删除,并没有备份。”
“好吧,虽然不够完美,有光影公司的证词也足够了。陈龙,整理资料提交检察院,尽快开庭。”
“好的,队长。”
陈龙兴冲冲而去,吕宫呈觉得这回该是马到功成指日可待了,他推门进入问询室,坐在云岫的身前笑看着他,手却是伸到桌下关掉问询室的监控。
他长叹一声说:“云岫,我们的云专家,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就不能踏踏实实的做朋友呢?过去的小冲突,大家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何必一直揪着不放,闹得你不开心,我更不开心。”
“小冲突?”云岫抬起头正眼看他,“人生刚开始就匆忙逝去的四个生命,在吕队长眼中就只是小冲突?那请吕队长你告诉我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比生命更值得尊重的。”
“云专家不要激动,我知道死了四个人,不过那也是没有办法,不是我不想救,实在是救不了。
人啊,虽然同样是人,权势不同、身家不同,地位不同,在他人眼中的价值就自然分成三六九等。不可否认,有些人天生和我们不同,他们的安危关系着无数人的性命和未来,一旦他们遭遇危险,别说是死上四个普通人,就是再死十个,也要为拯救这样的人让路,没有另外的选择。”
云岫点头:“我明白了。吕队长你不是警察,你是商人才对,跟一个商人讨论尊重的话题确实没有意义。”
吕宫呈没有耐心了:“你怎么认为都行,这么说云专家是不准备和解了,也行,我们公事公办。”
透过玻璃墙,他看到赖永长已经进入监控室,就打开笔记本电脑,顺手将已经关闭的问询室的监控再次打开。
“姓名?”
“……”
“这是笔录,请配合一下,姓名!”
“云岫。”
“哪里人?”
“东江省温峡市。”
“来落山市多长时间?”
“六年。”
“职业?”
“医生。”
“既然是东江省人,为什么来落山市?理由。”
“……忘记了。”
“忘记了?哈哈,还有人会忘记这个,看来有必要让云专家你在落山的日子记忆深刻一点,免得你以后又忘掉。”
吕宫呈似笑非笑的看向监控室玻璃墙后的赖永长。
“请你解释一下你和赵府是什么关系?”
“我们只是关系比较好的邻居,仅此而已。”云岫回答。
键盘飞快的敲响,吕宫呈盯着屏幕的双眼中渐渐泛起冷光。
“既然这样,那个猴面具你怎么解释,你为什么有一个和死者赵玉铭一模一样的猴面具?那个面具赵玉铭一直随身携带,到死都带在身边,你还敢说你和赵府没有其他关系?”
键盘声停顿,吕宫呈冷眼看着前面的云岫,而监控室中,赖永长惊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这个问题我可以认真的回答你。吕队长,那个面具,是爱和正义的勋章啊,你这辈子都不会懂。”云岫大笑着嘲讽他。
“云岫同志,注意态度,这里是警察局,不是你家!”吕队长咆哮着。
“好好,吕队长你想听,我就告诉你。”云岫向监控室中的赖永长笑了笑,娓娓道来,“那个猴面具本来是一对,它们原本的主人吕队长你也认识,2017年9月13日溺亡案的幸存者博焱。
9月13日那天,对于正梁街居民来说是一个永远忘不了的噩梦,而对吕队长来说,却是个值得纪念的好日子,那天吕队长你不畏艰险,救人有功,转职荣升,想必吕队长记忆深刻吧。”
云岫眼神中的讽刺如同炮弹一般狠狠地击在吕宫呈的身上,吕宫呈却是在想着什么,没有回应。
云岫继续说:“那天早上,幸存者博焱遭到本地黑帮人员绑架,我和赵玉铭意外遭遇,于是结伴将他救出。为了感谢我们,博焱送了我们俩一人一个面具。事情就是这样,真假吕队长可以自己去查,《红石沙滩孩童溺亡案》卷宗第五页。”
吕宫呈从嗓子中挤出些声音:“原来如此,难怪云岫这个名字好像什么地方出现过,是你啊,大英雄,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与正义的勋章。”
“不是么?相比吕队长两肩上的银色星花,它更有人情味,更加值得自豪。”
……
吕宫呈摔门而去,赖永长随之走进问询室,他坐在云岫的对面,看云岫的眼神就像看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一般无奈。
“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他对云岫说。“我了解吕宫呈,他从来不是个大度的人,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你是赵玉慈的同伙,但他有权以嫌疑人的名义对你实施拘留,即使是我也没有办法帮你,你要在拘留室呆上两天。”
云岫点头:“这是他的权利。”
“和我谈谈?”赖永长问他。
“赖队长。”云岫说,“相信我,很快,很快我就会告诉你想知道的答案。”
赖永长叹一声气:“《红石沙滩孩童溺亡案》卷宗第五页,上面记录的将被拐卖孩童救出的人只有你云岫一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赵玉铭这个人。”
“没有记录并不代表英雄不存在。”云岫认真的说。
***
“队长,队长,我找到满足条件的人了。”赖永长刚在位子上坐下,林迦倩兴高采烈地跑过来说。
“怎么样,有几个人满足条件?”赖永长接过筛选结果的资料。
“落山市档案库中同时满足凶手的身高和鞋码特征的总共有两人,第一个人住在金山区,是个女会计,天生足部畸形;第二个人住在西城区,是个健身教练,因车祸足部部分截肢。相比较,第二个人的嫌疑更大,不仅满足身高鞋码的条件,而且还是个健身教练,和分析中的凶手拥有很强的身体力量更加相符。”
“走,现在出发,把人带回来。”将枪套绑在腰间,赖永长转身向外走去。
“遵命!”
林迦倩兴奋地像是一只出笼鸟,两人在大楼门口遇到赶来警局的苏琼,听到要去抓嫌疑犯,苏大小姐二话不说直冲上车。
驱车赶到金山区嫌疑人的办公地点,名叫郑丽霞的女会计还没下班,很顺利地就把她带上了警车。赶到第二个嫌疑人瞿勇工作的健身俱乐部,正遇上其下班,听到三人是警察,那家伙撩翻赖永长转身就跑。
砰、砰、砰!
极速三连击,还没跑出去几步的瞿勇被爆发的苏琼一肘子敲晕在地。
“哇,苏姐姐好厉害,好厉害,以后苏姐姐就是我的偶像了,哇,比欧巴还帅气啊!”林迦倩抱住苏琼的胳膊两眼冒星星。
“嘶,这兔崽子好大的力气。”赖永长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
……
市警局,问询室。
“警官,我没犯法,真没有。”
“没犯法,那你小子看到警察就跑是几个意思?”
“……”
林迦倩推门而入:“队长,在这家伙的外衣口袋里面找到摇头丸。”
赖永长一听,气得一本子敲在这个瘾君子的头上。
“林迦倩,你继续问。”
“好的队长。”
赖永长走出问询室,苏琼跟了出来。
“这个人赖队长怎么看?”
“啊……还不敢说,案发当天这小子有不在场证明,先要找人求证后才能确认他有没有说谎。”
苏琼点头,有些意兴阑珊,想起在墓地虫子说过的溺亡事件,于是向赖永长打听:“不知道赖队长有没有听过四个孩子在海边溺亡的案子,发生在宗月岛上,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赖永长当即愣住,伸手指向自己的座位:“档案就在我桌上,你拿去看吧。”
苏琼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