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宫呈来到一号问询室的监控房间,在这里他见到了苏琼,看到他推门进来,苏琼只是微微点头致意后就抱着双臂看向坐在问讯室中的赵玉慈,吕宫呈也不说话,站在一边静静地打量身旁的女人。
无可置疑,这是个充满魅力的女人,天生的气质与美貌无疑会让她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可是,在他吕宫呈的眼中,她是来历不明的女人,居心叵测。
先行者、先知——乍听到这些开玩笑一般的名词,吕宫呈就忍不住想骂人,天底下总有一些愚蠢的人搞不清状况,招摇撞骗到警察头上了。而就是这样小丑一般的人物,赖永长竟然允许她加入重案组的调查工作,为此,他曾向领导上报,指控赖永长滥用职权,可气的是,那些高层们熟视无睹,默许了赖永长的行为。
呵呵,来历不明的女人,鬼鬼祟祟的高干子弟,有他赖永长在,专案组永远是乌烟瘴气,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怎么能当好专案组的负责人!
不论吕宫呈如何不忿也阻止不了赖永长带着徐亚炫出现在问询室内,两人在赵玉慈的面前坐下,赖永长好奇是什么促使不愿接受问讯的赵大师走出这一步,如果不是他主动妥协,警方没有办法强迫他。
面对目光灼灼的众人,当事人赵玉慈的视界中依然是空无一物,只是出神的望着身前的空气。
赵玉慈——男,现年三十九岁。
籍贯:不详;
过往:不详;
亲属:弟弟赵玉铭。
自从四年前赵玉慈声名鹊起,许多人查过他的来历,有关他的信息寥寥无几,没有人能够确信他的身份,连赵玉慈有个弟弟,都是发生赵府杀人案后才被大家所知。有人说,赵玉慈是流浪儿,自幼拜世外高人为师,过去的三十年都是隐居山林,查不到东西才是正常的,神仙和凡人本就是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
无从查证当事人的身份对于警方来说是个大难题,即使他们费劲心力,依然毫无所获,被害者赵玉铭也是同样的情况。连赖永长都开始相信,赵家的两兄弟同是孤儿,从始至终都没有与现代社会接触,直到赵玉慈在宗月岛走上成‘神’之路,才与社会接轨。
“玉铭他怕生,不爱说话,所以每次都是戴面具。因为小时候出过意外,伤的很重,差点就死了。
他胆子小很少出门,也没有朋友,来到落山,就一直住在小木屋里面,吃喝拉撒都在那里,很少离开赵府。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足不出户,和所有人毫无瓜葛的人,会被杀死在自己家的花园里。赖队长,你知道为什么吗?是谁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知道的话,请告诉我,我要,把他宰了!”
“宰、宰……”
坐在对面的徐亚炫瞠目结舌,感觉一股凉飕飕的风沿着脖子直冲入衣服里面,在警察面前肆无忌惮的说要宰人,这得多大的胆儿。
“抱歉,凶手的身份警方还在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我这里有几个问题,对破案很重要,希望赵先生能解答。”
赖永长从档案簿中抽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照片中是一个沾着暗红色血渍的玻璃瓶,底部破裂。
“经过我们侦查,凶手在行凶之前曾在书房大肆搜寻,那天书房凌乱的样子就能看出来,同样,令弟赵玉铭身上也有被人翻找的痕迹。因此很有可能,凶手潜入赵府是为了寻找某件东西,过程中被发现,才导致令弟被害。事件可以基本排除入室抢劫的可能,书房中的玉器收藏品和几千元的现金并未遗失。如果我们知道凶手在找的东西是什么,通过它,就能锁定范围,顺藤摸瓜找到那个人也不是不可能。
请看照片,这是一个破掉的瓶子,赵先生认得它吗?”
“这个瓶子是我书房抽屉中的东西。”
“哦,是赵先生你的东西,那就排除了和凶手的关联,那么我想请问,为什么赵先生你的书房抽屉中会有一个装着血液的瓶子?”
赵玉慈盯着照片中的血瓶,过了会才解释说:“玉铭他有严重的晕血症,这个病没有太好的方法,只能试试用血作刺激,只要挺过去就能治好。”
听起来像以毒攻毒。
赖永长:“试过有效果?”
“尝试了一次,没能挺过去。”
“所以准备这个血瓶,是为了继续治病?”
“没错。”
没想过会是如此意外的理由,赖永长皱着眉继续问:“据我了解,患有晕血症的人除了面对血液会有精神障碍外,生活不会受影响,赵先生为什么要坚持治好令弟的晕血症,能说一下原因吗?”
“要不要治病,是赵某的家事,与破案无关,你们该把精力多放在有意义的事情上面,抓住凶手,严惩凶手,而不是纠缠一个没用的瓶子!”
果然是这种让人抓狂的傲气,高高在上,别人就不能违他的意。
赖永长不再说话,将照片收起来,这个瓶子和凶手没有关联的话,再纠结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啪!
徐亚炫将另一张照片拍在桌上,也把大家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赵大师。”徐亚炫深吸一口气,将手从照片上方移开。“不知道赵大师有没有听过一种名叫全息投影仪的东西?没听过也没关系,我们在贵府的演武台找到一个,这种投影仪能把事先录制好的影像随时随地投放出来,我们年轻人叫它真人机,因为用它拍照的效果跟真人一模一样。这里就有一种假设,如果有人把经过特殊处理的影像存进投影仪,等到合适的时候再放出来,达到某种奇迹般的效果,博人眼球,哎呀,想想这还真是成名的好方式,就是不知道什么人能用投影仪拍出酷炫的大片,成本一定高得离谱,还没听说有人成功过诶。”
说了一大通连削带讽的话后,徐亚炫就好整以暇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赵玉慈,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问询室室中静了下来。
“臭小子,警察要是光靠假设就能破案,还要我们这些老油条做什么,乱七八糟的胡扯!”尴尬中,赖永长接下了话茬,他瞪了无法无天的小警员一眼,继续说,“至于用投影仪制作酷炫的效果不是做不到,至少全息投影仪厂商里面,时代两年前就能做出很真实的场景,他们有一期的宣传广告就是特制的全息影像,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所以,不知道就不要随口开河,回去好好看报纸。”
见徐亚炫老实的拿笔记录不再暴血,赖永长将桌上的照片往赵玉慈前面推了推:“这张照片,是我们在演武场找到的投影仪,里面拍下了那晚凶手杀害令弟的整个经过,它会成为我们破案的关键。”
关注赵玉慈的赖队长发现,说完这句话,赵大师此刻的表现,如预期中那般无比震惊,可是,大师那对深不见底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的动作,震惊的神色中明显夹杂了一些姗姗来迟的慌张无措。
赖永长的视线从那双闪烁的眼睛中收回,他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发现。
为什么?
在‘为什么’后面,他标上了一个凝重的问号。
不在我们拿出投影仪照片的时候慌张,也不在我们暗中质疑他演武造假的时候慌张,偏偏在自己说出投影仪拍到了凶手杀人过程的时候才开始乱了方寸?
为什么会这样?
投影仪拍下凶手的面目,难道有什么错?
“赵先生……赵先生?”
赖永长的呼唤将他游离的眼神扯了回来。
“赵先生,能告诉我们,这个投影仪你认识吗?你和它有没有关系?”
“呵呵。”赵玉慈收敛脸上的异色,笑得很奇特,“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怀疑赵某沽名钓誉,利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坑骗造假,没关系,你们怎么想我管不着。我赵某人要提醒你们,愚昧无知可以,但不要想当然,你们亲眼看见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至于投影仪的问题,我可以大方的回答你们。”赵玉慈昂起头,蔑视的神态彰显无疑,“投影仪是我买的,也是我事先放在演武场的没错,我在自家的演武场装个高档录像机拍自己的演武作纪念,这,有问题吗?”
高档录像机?
真是无懈可击的狡辩。
听到此种答案的警官们只能在心里吐槽。
接下来,赖永长问了赵玉慈凶案当晚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以及当时在做些什么。赵玉慈表示自己像往常一样准备入眠,并没有其他的发现,是后来院子中突然喧哗吵闹,他才知道出事了,等他听到手下人报告赶到演武台,弟弟赵玉铭已经被害。
“令弟被害前的那几天,贵府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吗?”
赵玉慈想了想,只是摇头。
“令弟一直带在身边的猴面具,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面具……我听赵玉铭说过,有人送他的,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来落山不久,我记得是2017年。”
五年前,时间相隔这么久,面具的事情要追查可不容易。
貌似跟这个案子关系不大,也没有追查的必要。
“那最后一个问题,贵府的书房遭到不明人士潜入后,确定没有丢失任何东西?”
“应该没有。”赵玉慈摇头。
合上笔录,赖永长送走赵玉慈后,准备带着徐亚炫去另一间问询室,苏琼走过来征求意见,她希望能和他一同‘审问’可疑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