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
“人参现在何处?”
“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我随时可以取来。”
“请无心公子辛苦一趟,取来千年人参,治好王爷的病,在下定当感激不尽。”
公孙何许人也,竟然当众像一个小童行此大礼,可见其对寒王的忠心。文启山也跟着抱拳行礼,郑重异常。
“两位前辈大可不必如此,寒王殿下的圣明在下早前便听家师说过。家师年少时曾云游四海,途径北境,见年少时的寒王殿下设立新法:降低赋税,减轻徭役,以修养民生。
并且建立严明军事纪律,加强军事训练,巩固国防建设,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入侵。修筑水利工程,增加粮食产量,北境正在朝着前所未有的盛景发展。
只是未曾料到,竟然有如此恶人,对寒王殿下痛下杀手。区区千年人参能换回一个勤政爱民的王爷,是北境之福,也是万民之福。”
寒王确实是一个好的领袖,太祖皇帝也就是当今的祖父,为了不让皇子之间为了帝位而手足相残。
早早的便把太子以外的皇子分封到各地,可是即便如此,依然不能改变“最是无情帝王家”的事实。太祖皇帝殡天后,当今终于露出他的野心和对太祖皇帝分封割据的不满,几个王爷先后出事,能存活下来的权利基本被架空,封地基本被收回绝大部分。
处于北境特殊的军事地理位置、本身贫穷苦寒以及寒王手握边疆军权又能力不凡等种种复杂原因,北境最终完整的从诸王之祸中幸存下来。
等到当今继位后,依然对北境心存忌讳,收回封地,一通天启的决心更加强烈。寒王初被分封到天启最贫瘠、最寒冷、最混乱的北境,心里是伤心和不满的。
但是他是个雄才大略之人,很快便振作起来,决心把北境建立成一个兵强马壮、民丰国强的封地。他的改革措施严重的损害了当地豪强利益,京城也不愿看到北境的崛起和强大。
很快寒王壮志未酬,便身负重伤,在鬼门关走了一回,留下暗伤,自此重整北境的宏图伟业便心有余力不足。
“如此矫情的话公孙也不多说了,仅在此备下美酒佳肴等候公子回来。”
“如此正合我意,美酒就不必了,佳肴是多多益善,来者不拒。”云熙转身出了房间。
“公孙兄,你说他真的有千年人参吗?这么多年我们付出了多少人力物力都没能寻到,难道真的是天佑我主,派了名山隐士前来拯救主上,拯救北境。”
文启山看着云熙消失的方向心里一片复杂。
“然也,非也,只是这萧家脱去军籍,不知道王爷和世子会作何抉择。毕竟这么多年的新仇旧恨也该有一个了结了。
这些年来王爷对那边一直忍让,那边反而逼迫的越发紧了。世子费尽心力经营多年,此事未必不是一个天赐良机。”
“公孙兄你能有话直说吗?”
文启山似懂非懂,更是急得上火。
云熙出了醉月楼,沿着青龙大街行走,果然身后坠着几条尾巴,看情况还不是一路人马。云熙今日有要事在身,就不来个反追踪了,换做平时云熙一定反过来跟踪他们到老巢。
云熙运起异能,几个穿街走巷便把几个尾巴甩掉。今日就放他们一马,如果下次再范到小姐姐手里,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云熙走进事先和萧文彬约定好的客栈:广运通客栈。她刚一进门,在角落一张桌子旁等候多时的萧文彬就看到了。
刚和云熙对上眼,准备打招呼,便被云熙摇头制止了。萧文彬也是混过市井的人,心领神会重新坐回角落里。
“这位小客官,里边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您是和家人一起来的吗?”
小二肩上搭着一条白毛巾,热情的招揽生意。
“找人。”
云熙清冷的回答。
“不知道您找哪位客官?您把姓名或者门牌号告诉小的,小的帮您传个话。”
“不必,就是那位。”
云熙用扇子指着角落里的萧文彬。
“萧公子,劳您等候了。”
云熙一边假装抱拳行礼,一边借机给萧文彬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楼上说话。
“不劳烦,楼上请。”萧文彬还礼。
“两位客官慢聊,小的就不打搅了。”
小二见两人确实是熟人,便跑着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萧文彬领着云熙进了一间天字号上方,云熙早前就交代过,要找不好不坏的普通客栈,要选最好最僻静的上房。
关上房门,萧文彬便火烧火燎的把云熙从头大量到脚
“云熙,你这是去哪儿了?吓死我了。这可是遍地权贵的凉州府城,你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啊。”
见小三叔如此紧张自己,云熙心里一片温暖,觉得之前铤而走险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小三叔,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解释那么多,带上全部东西,我们即刻离开此处前往醉月楼。”说着云熙便率先帮忙整理东西。
“醉月楼?!就是诗词中赞叹的:‘长风飞雪九幽地,潜龙在渊山河气。扶摇直上通天峰,名扬天下醉月楼’这首诗包含了北境四绝,一绝卧龙山——潜龙,二绝御龙河——在渊,三绝——通天峰,四绝——醉月楼。难道真的是这个醉月楼?”
“嗯,如果凉州没有第二个醉月楼,就是这个醉月楼了。快收拾东西跟我走,记住,以后在外叫我无心公子。”
“什么?无心公子。云熙你行啊,不是行,是太行了。一个上午你就获得江湖绰号了,你知道多少人穷其一生也不能获得一个江湖称号……”萧文彬一边走一边激动的说个不停。
经过柜台,云熙准确无误的抛下一两银子,中间未曾片刻停留。胖胖的掌柜咬了一下,便连连冲着云熙的背影道谢。萧文彬又是眼前一亮,无心公子就是有范!
到了醉月楼门前,萧文彬看着放佛琼楼玉宇,代表着江湖第一楼的建筑,内心一瞬间的自卑和胆怯。
“无心公子,里边请。”
早有侍卫领命等候在门口。
侍卫引着无心和萧文彬一路在美轮美奂的水榭楼台间穿梭,路过的侍者无不停下来向无心行礼,称呼一声无心公子,无心只是淡淡的点头示意。
刚才看了比武的人,为云熙惊才绝艳到想要招揽为门客的,想要探听虚实的,打算交好的,纯粹崇拜强者的,云熙都从容巧妙的推却了。
正阳楼三楼最好的屋子里,文启山正背着手来回踱着步。
“公孙兄,你为什么不让我派人跟随无心公子一同前往。那可是千年人参,什么是千年人参?那就是传说中的灵丹妙药,那就是王爷的命。
那些人早就算计着王爷早日殡天,好瓜分北境。不行,我得派人去保护无心。”
文启山左手拳往右手掌上猛的一击,夺步就往门口去。
“哐当!”
门外云熙举着敲门的手,门里文启山的双手还抓着两扇门沿。
“文前辈好耳力,佩服佩服。”
云熙朝文启山抱拳赞叹,其实凭云熙的五感,早就听见门里的对话了,还真不是有意偷听。
刚才跟踪自己的人既然不是这两位的人,又会什么来路呢?刚才急着办事,加上对方不是一路人马,没来得及反追踪。
“咳咳咳,啊是,还行,快请进。”
文启山咳嗽着掩饰尴尬,他才不会把自己的小心思说出来。
“无心,你回来了。”
塌上的公孙令缓缓睁开眼睛和无心打招呼,面上看着比文启山淡定多了。
“我来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文启山将军,这位是公孙令同知。”
“拜见将军大人,拜见公孙大人。”
萧文彬说着就要下跪,古代民见官是要行跪礼的,更何况是军户这样的贱民。
“免礼。”两人异口同声。
这个少年是无心公子带来的,此时岂会让他行跪礼,文启山左手轻轻一托,萧文彬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量将自己拖了起来,身体完全不由自主,原来这就是能成为将军的高手吗?心里一片崇拜和向往。
“这位是萧恩公的第三子,萧文彬。”
“好,萧公子一表人才。”
“不错,有令尊当年风姿。”
萧家人的颜值果然走到哪里都是有优势的。
“两位前辈请先过目人参。”
无心从背后解下一个灰不溜秋的包袱放在桌子上,里边是一个长条形粗布包裹的长条物。一层一层慢悠悠的打开:
一层一层又一层,两层三层四五层。
六层七层八九层,凡尘脱去神仙草。
终于,一只白白胖胖四肢健全的娃娃出现在众人眼前。文启山和公孙令交换了一个眼神:原来仙草都是要用最普通的粗布包裹啊!!!
“我的天啊,这要是长了眼睛一准是谁家娃娃啊。”文启山已经笃定这绝对是千年人参,都快成精了,要是不吃会不会真的长成人参娃娃啊。
“简直叹为观止!这人参怕是不只千年吧,令今日有幸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啊。”公孙令轻轻抚摸人参的表皮,生怕弄坏一点,心中暗道:天佑我主,天佑北境,此无心实有心啊。
“来人,不!我要亲自向世子引荐诸位,请随我来。”
世子?云熙心电意转,能被这两位称为世子还能是哪个世子,当然是北境大boss寒王的继承人了。
走在四通八达互相串联的浮桥上,湖面波光粼粼如琼花碎玉,水气氤氲缭绕,其间点缀着花草树木、假山流水,不难想象再过几日绿柳成荫、百花齐放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进了醉月楼主楼,楼体多以北境名贵木材红木为主,选择优质的多年生原木,以格调大气的深色漆为主,描金雕刻,清香怡人,让人有如走入诗境。镂空的雕花窗棂间,柔和温暖的阳光透过清澈的琉璃窗,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影子。绣着名山大川等文雅图案的屏风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大厅门口是一对巨大青花瓷花瓶,插着几只姿态唯美、半开半醉的腊梅。轻纱垂珠,各种奇珍异宝摆件恰到好处摆放,低调而极尽奢华。
到了三楼却突然再无通上去的楼体,不可能啊,云熙先前用生命之眼探测过这座楼,确确实实是有人带着人参上去的,怎么会消失了。
只见走在前面的公孙令背对着众人,轻轻击掌坐了几个手势。头顶瞬间传来重物滚动的声音,一座木桥缓缓降落地面。
“请跟我来。”
公孙令率先踏了上去,众人跟随其后。
古人的智慧果然不容小觑,到了上面,视野陡然一变。一个通厅出现在眼前,珠帘轻垂,屏风叠嶂,窗明几净,淡淡的龙涎香弥漫着。一张花梨木美人榻坐落窗前,塌上一张精致的小方桌。一个身材修长的慵懒男子倚着靠背躺在方桌里边,背靠明窗,迎光而是不见真颜。修长的指尖轻握一只小巧玲珑的碧玉酒杯,另一只手拈着一根嵌绿松石金针,挑着桌上九转玲珑香炉里的香灰。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端的好雅兴。
方桌上和另一半美人榻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锦盒,锦盒里盛着品质各异的人参,像杂草一样被主人任意摆放。
“都是些不顶用的,这几年送来的货色是越发的差劲了。要不是你拦着,小爷我早去那飞升雪山,这千年人参早就到手了。”
“楠笙公子不必把风华正茂的小命留在飞升雪山了,千年人参已经找到了。”
“公孙先生,你莫不是拿小爷寻开心。千年人参找到了,拿来让小爷先替世子长长眼,小爷还没见过千年人参长什么样子呢。”说着,人便从塌上一跃而起,飘逸轻灵,好轻功。
他斜倚轩窗,如日月星辰的眼睛似笑非笑,带着三分慵懒,三分邪气。湖蓝色雪锦衣裤,腰间一条黛青镶玉腰带,长身玉立。眉若墨染,嘴角轻扬桀骜不驯,好一个俊逸潇洒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