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或是现实已经分不清楚,脑中全是魏凛一片血肉模糊的样子。解一宇猛地坐了起来,浑身如同散架了一般,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刚打算抬起手,却发现上面打了厚厚一层石膏。解信坐在一侧,见他醒来,忙着上前扶住他“醒了,饿不饿。”
“魏凛呢?”最后那刻的情形有些断片,他略微侧过头努力让自己想起昏睡前的情形,巨大的爆炸声,火光,倒地。是魏凛在关键的那一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他将他护在怀里。
“大哥,他。。。没事。”解一想少有的没有拿着心爱的魔方,本来坐在地上的他听到解一宇醒了,立马站了起来,已经昏睡整整六天了。他没有到现场,听到那些描述的画面简直是惊心动魄,他好害怕自己最敬爱的大哥就这样离他们而去。当知道袁冠蓝所做过的那些事,也好恨,如果大哥真出了什么事,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带自己来到这个世上的母亲。
没事?他颓殇的表情像是没事的样子吗?解一宇也管不了疼痛入骨的病体,自己伤的这么严重,魏凛该会怎么样,这一刻,他好害怕。不顾劝阻的拔掉手上的针头,推开拦着他的解一想,一瘸一拐吃力的往外走去,本来的意愿是跑,只是他的跑比走的还要慢。
解信把他尚算完好的手搭载肩膀上“自己都这幅德行还要逞强,说一声帮个忙不丢人。”
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当然知道,也不打算做所谓的斗争,就由着解信的帮忙。自己到护士站一问,却没有查到魏凛的病房。
“你问的是前几天跟你一起入院的那个小伙子吧。”一个略微年长的护士拿着刚刚查过房的本跟药盒,搭上了他的话。
“对对,他现在怎么样了,在哪一个病房?”
“你们俩送来的时候大半夜了,刚好是我在值班。你的情况还好,那个小伙子就太糟糕了,那气儿啊是只管进不管出,后背都没有一块儿好地方,到处是伤,啧啧啧。。。看得人啊脊背发凉。这院长也连夜赶过来,把外科,内科,骨科,各大科室的专家教授全部叫过来,做了整整七八个小时的手术,不过听说效果不怎么明显。好像第二天还是什么时候,他父母给他办了转院,这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
他的心当真是凉了,要不是解信扶着怕是已经滩到在地。稍微稳定了情绪,他把搭在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带着无限感怀坐上电梯。受伤的脚走得并不快,游荡在医院的花园,看着依旧葱绿的树木跟来来往往穿着同自己一样病服的人们,他多想在这样的人群里找到自己的伙伴。脸上湿润润的,天空并没下雨啊。他好累,身体沉得像是顶着珠穆朗玛峰,找了张椅子坐下,这一坐就坐到了晚上。
“老大,你看这是我跟七加一研究的新菜式,快尝尝我们的厨艺有没有进展。“田现而带着两三个饭盒,取出来的菜品五花八门。
自打醒来之后在外面坐了大半天导致感冒,引起了身体各项指标出现不同程度的不平稳现象,以至于在医院住了一个半月还没出院,这段时间以来,局里的同事三三两两的前来探望,倒让他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想魏凛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对这件事不假提起。只是谁都明白,不是不提,而是心里有那么一块地方暂且保留着。解信三天两头的也会过来看他,只是年底渐忙,公司的许多事要他打理,虽然在一定程度让解一宇感受到了父爱的价值,不过表明上还是装作满不在意,再加上还有一个让人不省心的继子,以及两个正在高三冲锋陷阵的儿女,几头忙碌,本来算不错的精气神变得大幅度下滑。好在自己小队的这几个人够义气,没事炖些汤烧几个菜,虽然也就老陆头的算得上人吃的,其他味道差强人意,虽然不怎么样却也把他从原来的一百四斤足足养胖了二十斤。
他手里拿着黄帝内经,对田现而的话装作充耳不闻。他受够了不是淡就是咸的折磨,味蕾快要被他们所谓的新菜式折磨成病态。前面段时间活在他们的强制之下不能反抗,现在终于可以翻身奴隶把歌唱,从根本上拒绝他们的好意。一把勺子搁到他的嘴边。
“啊。。。老大,张嘴,乖,快张嘴。“田现而把嘴张着,如同哄着小孩。”嘿,快啊。“勺子往着他嘴里送了一寸。
解一宇用书一挡“去去去,前段时间说我行动不便,让你们占便宜,说什么饭菜宜清不宜重,跟个出家的和尚有什么区别,重点是淡我就忍了,那盐巴一坨一坨的当菜给我吃,你们好意思吗?”他干脆盘腿坐起来,脚上的骨折不算严重,已经好的差不多,就是手上的石膏估计要陪他一段时间了。
“狗咬吕洞宾。不吃拉到,我给猪吃。”这大爷她还不伺候了呢。
“神婆,你占卦技术有没有提高。”
“高手中的高手,已经是出神入化的境地了,还要提高,你让真正的神婆神棍怎么活。”他已经明确拒绝了所谓新菜式的好意,毕竟是病人也不好强迫,在对方大爷的指示下小心的削着苹果。
“那你给我算算,陪我度过晚年的那个人出现没有。”拿在手上的书慢慢的滑了下来,他看向窗外,已经十二月了啊,离新的一年没几天了。
“我们都是陪你一生的人,感动不。”田现而递过苹果,明朗的笑容倒跟外面的天气一样。
“敢动,有什么不敢动的。”他边说边从床上下来,田现而轻轻踢了他一下,对他所谓的敢动很讨厌。
“走,跟我一起去把出院手续办了,闭月羞花都这么长时间没见我,怕是把我这个老子给忘到九重天了。”他啃着苹果像个土匪似的走在前面,田现而在后面拿着外套跟着跑了出去。她有那么一刻是后悔摊上今天给他送饭的。
跳着把衣服披到他身上,这家伙,就不能配合着蹲一点。“慢点,我是小短腿,急什么,今天办出院手续,也要明天才能走,你慌什么慌。”
“行,那交给你了,我出去走走。”
苹果核准确的扔到了垃圾桶,穿着病服的背影依旧是那么潇洒,只是稍微圆润了那么一点。
看着他一个人落寞的走着,伤感一下子上来了,要是他还在,或许老大就不会强装了吧。她给陆奈打了个电话,给自己一个鼓励的微笑,随后就去办了出院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