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线索断了。”君宥郁闷道,“赵钦九怎么回事?”
“昨天用了点特殊手段让他回忆从小到大的事,结果受了刺激,两个人格融合了,主人格接受不了自己做过那样的事,就……成你看到的那样。”欧阳言心眼眨得厉害。
虽然欧阳言心一直盯着她的眼睛,试图隐藏自己撒谎的本能反应,这眼睛眨得频率太高了。“说实话。”
“好吧。”欧阳言心换了口吻,“他魂体上有小庭聚怨阵。”她说了部分实话,比如赵钦九是真的双重人格,但是他成厉鬼的原因是外力而不是内因。这个阵法君宥当年为了销毁付出了很多心血,现在它再次出现,君宥少不了要重新查。她不想让君宥太累。
小庭是个人,小庭聚怨阵是指小庭这个人发明的聚集怨气的阵法。
君宥深感头疼,“这破阵法居然还有人用。”
“是,所以我们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人。”欧阳言心道。还没平静多少年,又有人或组织想搞事。
君宥颓丧道:“不想管,前几年刚把那个组织给拆了,这次又搞出什么组织来。”这群人安安分分过日子不好吗?非要给他们找事做,他们一点也不在乎业绩,大家都不缺钱。
山神默默地喝自己的茶,时不时看她俩一眼。
欧阳言心一点点整理资料,“我们连他的目的都不清楚。”
“勾魂古阵。”君宥突然道,“对了,萧纯最近查的案子是什么?”
“连环杀人案,作案手法各不相同,现场都有特殊的厉鬼气息。”欧阳言心把从萧纯那里听到的大致情况跟她说。
“死了几个。”
“十二个。”欧阳言心话音刚落,同君宥对视一眼,想到问题的关键。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上次在黎笙寒家那十二个厉鬼未布完的阵法应该是勾魂古阵。布阵之人依旧没有死心,制造出厉鬼作勾魂古阵的引子。既然十二个厉鬼已经有了,下一次阵法启动应该要不了多久。
问题是布阵之人要黎笙寒的魂做什么?当阵眼的生魂又将是谁?现在接触人就这么几个——任知梦、秦解惑。秦解惑倒是有可能动手,毕竟赵钦九一死,他的父亲会很难过,他的哥哥会更难过。如果说他的父亲是把对于初恋的怀念转到他身上,那么他的哥哥是真心爱这个人,爱赵钦九。奈何他的哥哥没有他父亲的能力强,否则赵钦九早就脱离苦海。
秦解惑杀了赵钦九,折磨的是两个人。如若两个人都倒了,那么这个公司,面临的挑战将会很大。说不定会破产,赵家的靠当初那笔奖励打下的产业基本上都没了。可惜没有证据能证明秦解惑动了手,这些都只能算猜测。
小道士要报仇的人都死了。不对,赵钦九的父亲和哥哥还没死,他的父亲离死不远了。至于他的哥哥,暂时不知道会怎么死。他哥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君宥并不想保护他。作为一名给人民办事的,君宥即使心里再不喜欢,也得派人过去守着他。
欧阳言心说:“我先去纯那儿,问他要连环案那十二个死者的资料。你好好拍节目,什么时候才可以不被人黑?”
君宥说起这个头更大了,“我的存在就是黑点。”
安静许久的山神张嘴发言,“你带来的那几个小朋友打起来了。”
“什么原因打的?”君宥心梗得慌,这群小屁孩怎么回事。
山神说:“似乎有人要跳崖,他们正在拦。”
“那跟打架有什么关系?”君宥想不明白其中的逻辑。
“有群小朋友说要救,有群小朋友说让他跳,一言不合就开打。因为你们要录节目,这边早早就清场,没有围观群众。”山神折了朵花,让这朵花给她引路。
闹跳崖的是个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还算可人。王忍之拉住她,把她扯回来在边上安慰她。闫戈、秦解惑以及同意要救的人和另一批人在打。这批人正好是上午打架的那伙,可能真的为这个小姑娘担心,也可能借机发泄自己的不满。
闫戈、秦解惑、再加上老气横秋那位,三个人下手都不轻,伤了对方挺多人,自己身上也挂了彩。
君宥先摸了摸那小姑娘的头,塞了几颗糖给她,再冲进混战中把打得最狠的两个人拉开。她的力气大得惊人,两方人马立马分开。
君宥站在中间冷笑,“打啊,怎么不打了?刚才不是打得挺欢快的吗?怎么,看我来了不敢打了?我放下时间,等你们打完我们再研究歌曲怎么创作行吗?打够本好吧。”她盘腿坐地上,等了一会儿见没人打,招手让他们坐下谈。
“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在借题发挥。上午没打到够准备下午继续打是吗?”君宥嘲讽道。
打架的十多个人低着头,乖乖被骂。
君宥收了自己嘲讽的表情,“浪费时间是你们自己的事,大家都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别的组说不定词已经想好了,我们之间本来就因为我耽误一些时间,现在你们自己还要浪费时间是吗?我耽误的时间,我道歉,我会用其它时间给你们补回来。”
“导师,是您浪费了我们大家的时间,您凭什么占用我们的休息时间?”
那位看着老气横秋的少年气冲冲说:“爱补不补,导师想给我们补,我就……我就愿意去补。你们不补就好好休息啊,歌词的事,我们解决。”
君宥按住他,“他们说得有道理,我尽量利用你们工作的时间。”
这群人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向另一个问题,“写词算什么很难的东西,编曲才是最难的吧。你想让我们编曲吗?”
秦解惑边玩手机边说:“我们把词写了,曲谱了,请问还要你们做什么?你们不就直接淘汰了吗?”他眼睛也没抬,像是在自说自话。
王忍之见小姑娘的情绪稳定下来,回到队伍里一起商讨,“主题没定。”
“一首歌要有故事背景,你们商量大概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君宥余光放在小姑娘身上,“是爱情故事,友情故事,还是亲情;或者单纯地描写爬上秦山看到的景,遇见过的人以及听到的事。”
小姑娘把糖放在地上,朝前走了几步,纵身一跃。君宥迅速起身,直接从学员头顶跨过,拉住她的手。君宥整个人趴在地上,双手扯着那名小姑娘的左手。君宥的手被地面的利石划伤,鲜血渗进泥土中。
正在跟欧阳言心交谈的山神抖了一下,发出满足的喟叹,“君小姐的力量还是这么纯粹。”
欧阳言心塞了糕点进嘴里,含糊说:“柚子又受伤了。”
学员见状,冲过去七手八脚把人弄上来。
“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依旧是那位看着沉稳,开口暴躁的少年。
君宥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她捡了地上的糖,剥开一颗,递到小姑娘唇边,温柔道:“吃颗糖,很甜,我试过了。”
小姑娘张嘴含住糖,垂眸不言。
君宥扯着那名少年,“以后语气好点,女孩子没事都会给你吓哭。”她看了眼他的名牌,这小屁孩叫邱衡。
邱衡挠了挠头,自信道:“随便你们,语气好不好是我的事,听不听是你们的事,你们不听也不会影响到我。”
“你以后出的歌没人听,还会觉别人听不听跟你没关系吗?”君宥搂住小姑娘,轻轻地拍着小姑娘的背。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听过吗?”君宥抬头问学员。
邱衡一张嘴就停不下来,“导师,这都多少年前的歌曲,你怎么会听这么老的歌曲?”
“老歌就意味着不好吗?”
“我没这个意思。”邱衡慌张解释。
君宥想了想,还是劝了一句,“以后没有想清楚就不要乱说话,很容易得罪人。这里大家都是自己人,你说错了就错了,也没有人会怪你,以后可没这么容易。”
“我知道。”邱衡表情还是不服气。
她叹了口气,恃才傲物该是这种人。喜欢的会非常喜欢他,不喜欢的会异常讨厌他。
“你们都没听过吗?”君宥不死心继续问。
等了半天没人回答,她只能自己唱,“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ウミネコが桟橋で鳴いたから……”
君宥这首歌唱得更多的是希望。
一曲终了,她见小姑娘的情绪平稳下来,“众生皆苦。如果你做好去死的准备;如果你可以对亲朋好友的哭泣视而不见;如果你没有亲朋好友,可你做好不去看这个世界,不去看繁花落叶,不去听风吟的声音,不去遇见不同的人,不去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那么,你可以尝试,没有人会一而再,再而三阻拦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没有人有精力天天应对这些。人类的情感不是共通的。”
小姑娘麻木的脸上出现波动,“你根本不懂抑郁症的感受。”
君宥笑着说:“是啊,我是不懂。我知道你们对任何事都失去了兴趣,可能前一刻还在笑,下一刻已经想好怎么去死。”她看着碧蓝的天空,“回去吧,录节目呢。”
本来略显沉重的话题硬生生被君宥带偏了。
秦山的管理人员上来把人带到安全的地方。
闫戈满眼星星看着君宥,她诡异的沉默了,然后道:“这些话听听就好,大家都知道的东西,没什么意思。讲来讲都一个理,好好活下去。”
她比较好奇节目组都清场了,这个小姑娘是怎么上来的?她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出现有点奇怪,需要看看回放,看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