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路上,宫祁睿一言不发,虽然平时也基本上都是一言不发,但是平时的脸色没有这么难看。
跟在宫祁睿的身边那么长时间的路勉,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宫祁睿的不对劲,所以他就连开车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等下因为某个举动就惹怒了后座的宫祁睿。
他现在阴寒着一张脸,那阴沉的脸足以让人敬畏三分。
回到家中之后,他便直接上楼去了,不管是谁与他说话,他都好像没有听到一半。
管家大叔颇为狐疑地皱起了眉头,于是他就去跟路勉了解了一下情况。
管家大叔看到江玥璃下班回来了,于是就马上上前去拉住了江玥璃:“少奶奶……”
江玥璃被管家大叔看得心里特别没底,她试探性地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少爷下午的时候去了一趟老爷子那边,可能是在老宫家遇到了他的大伯宫恒之,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所以少爷现在的心情很不好……”管家大叔尽量把事情解释得清楚一点。
江玥璃一下子就猜到了管家大叔的用意,不过她的笑容之中有几分的自嘲:“管家,你该不会是想要让我去安慰安慰他吧?”
她的安慰能有什么用处?
她现在倘若出现在他的面前,确定不会让他的心里更加添堵吗?
管家大叔满脸恳切地看着江玥璃:“少奶奶,你来这个家的时间不长,所以你也许不知道。每一次少爷的心情很糟糕的时候,他很有可能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面很久,真的是谁劝都没用……”
“你不是也说了吗?谁劝都没用,我又算什么?我的话,只会让他觉得更加心烦意乱罢了。”江玥璃是不敢再往枪口上撞了。
她已经自讨没趣那么多次了,她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人,既然知道自己毫无地位,那么为什么还要拐弯抹角地自找罪受呢?
“少奶奶,如果您真的不心疼少爷的话,那您……”管家大叔也是没办法了,所以才这样说。
果然他的这句话刚刚说出口,江玥璃的脸上便出现了迟疑之色。
宫祁睿如果就这样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那么他的身体吃得消吗?
虽然他的身体素质很好,但是哪怕是再好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跟折磨啊。
所以想到这儿,江玥璃的心里还是有点受不住。
她认命般地叹了口气:“需要我怎么做?”
“您就上去确认一下少爷的情况怎么样了,就好。这是给他准备的晚餐,如果可以的话,就劝他吃一点吧,毕竟没有谁的身体真的是铁打的。”管家大叔从一旁的桌子上端来了一个餐盘,然后递给了江玥璃。
江玥璃看了一眼餐盘上锁放着的几道菜,最后点了点头,然后上楼去了。
在餐盘上还放着一串钥匙,估计是宫祁睿的房间的备用钥匙。
而在宫祁睿的房间内,他这会儿正盯着桌面上的一堆照片,就是江玥璃之前为他拼凑好的那些照片。
其实他真的很感激江玥璃,现在有了这些照片,他总觉得自己多了那么一些的念想。
不然像他想念自己的父母亲的时候,竟然连睹物思人的物都没有,就只能空空地想念着。
他缓缓地抬起手来,指尖一点点地掠过那照片上的两个人,可是现在再看着照片上的父母亲,更加觉得有点恍若隔世,物是人非。
宫祁睿深吸了口气,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关于很多年前的那场绑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多可怕又血腥的画面。
后来,他的脑袋一阵刺痛,他觉得他忽然有点记不起自己是谁了。
他蹲下身去,蜷缩在床边,此刻的他看起来十分无助而绝望,浑身上下都在微微颤抖着。
在他蹲下去的同时,他的手碰到了桌面上的那个盒子,连同着整个盒子都被他甩掉了,直接砸落在地面上,瞬间,那些照片散落得满地都是。
刚刚到达门外的江玥璃在听到这声响的时候,她赶紧将手中的餐盘放到了地上,然后凑到门边:“祁……先生,你还好吗?没什么事吧?”
但是却没有人应答她,而且她仿佛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个因为害怕黑暗而瑟瑟发抖的宫祁睿,于是她马上拿起了餐盘上的钥匙,然后打开他房间的门。
当她冲进他的房间的时候,她果然看到了蹲在地上的宫祁睿,他的眼眸微闭,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又一层细密的汗珠,嘴巴微微张开着,他在大口呼气,给人一种马上就要窒息的感觉。
而且他整个人颤抖的厉害,像是遇到了什么让他特别害怕的事情。
谁能够想象,那个在人前一副不可一世的宫祁睿,其实也有这样脆弱而无助的一面,他惊慌无措地抱着自己的胳膊,随后睁开了眼睛,双目惊慌而戒备地盯着四周:“不要……不要伤害我……也不要伤害我的父母亲……他们没有做错什么……”
江玥璃看见这样的他,整颗心都软了下来,她赶紧将房间的门关了起来,生怕会被家中来往的佣人看见这样一幕。
她马上来到他的面前,然后在他的身旁蹲了下来,想要抱住他,让他的心里踏实一点。
但是此刻的他犹如一只刺猬一样,他对任何人都是心存戒备的,所以在看到朝着自己走近的江玥璃,他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推开了她。
因为江玥璃躲得不及时的缘故,所以她的脸颊被他的指甲直接给划伤了。
很快,一道伤口便这样出现了,红色的血液从那个小伤口当中流了出来。
有点疼,但是她现在却没有心思去顾及自己的伤口,她仍旧固执地伸出手抱住了他:“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我不会伤害你。你不要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原本他还对她抱着很强烈的戒备心,但是当他感受到来自她的怀抱的温暖的时候,他那推搡的动作突然就停住了,不再做任何反抗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