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赵高偷偷潜入来找她。
彼时的赵高虽然心机城府也颇深,也还没有后来那么老谋深算,也或许是他笃定她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能依附于他。
赵高坦白了自己的作为。
他想离间她和扶苏以方便对扶苏下手,二来也想将她收为己用。便暗地里布局。
一是通过他安插在扶苏身边的眼线向阑珊透露扶苏想看一次赵舞,却因秦赵连年战争没有办法,于是阑珊决定在扶苏生辰当日献舞。
二是向秦王进言借扶苏公子生辰安排一场宴会,秦王可挑选一名女子名义上收为后宫,实则监视各宫夫人并保护秦王。
若他没算错,扶苏定然想不到她会献舞,而她定然会脱颖而出——若是入不了秦王法眼,那她也没什么培养的价值了,以扶苏的性格,即便在乎她,也不会违抗秦王旨意,而那时,她必然以为是扶苏利用她,想让她进宫巩固他的地位,再者他听说,阑珊为了能嫁给扶苏,一直拼了命地立军功,以她的心性,纵然是心爱之人,若断了她的前程,让她一辈子待在宫里争斗,只怕也会恨之入骨,到那时,他就可以说服赵阑珊变成他的眼线。
阑珊反笑道:赵大人难道不觉得我会恨你吗,怎么还会帮你?
赵高不急不躁:奴才是在帮娘娘,娘娘不能喜欢上扶苏公子,更不能,真心为了大秦。
阑珊低头,将一缕头发一圈一圈绕在手指上:赵大人这等叛逆之言,不怕我告诉大王?
赵高缓缓说道:你是赵国武安君李牧将军的女儿,你不该忘记国仇。
阑珊的手一瞬间收紧,随后那一缕头发又自来卷地散开来,她对赵高说:有什么证据吗。
赵高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应,阑珊接着说:我没有的记忆,就是一张白纸,别人想怎么涂抹就怎么涂抹。若我看上一个有利可图又对过往一无所知的人,我会给她编一个故事,让她去恨我想除掉的人,完成我想做的事。
赵高:当日赵王听信宠臣郭开的话,派人追杀李牧将军,娘娘受追杀一路逃到秦国,被扶苏公子所救,追杀您的人都被秦军杀了,奴才是没有什么证据,若娘娘能找到赵国王族或当时的臣子,他们一定会认得的。
阑珊挑眉:即便如大人所说,却是赵王杀了我父亲,毁了赵国,难道我恨的人不该是他?
赵高:那是因为秦贿郭开,娘娘就算不记得,也不该不知长平一战,秦国对赵国的所作所为吧。
阑珊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沉声道:那赵大人现在在秦国,是想仿照郭开之于赵吗。
赵高:罗网要建立一个,全新的世界。
阑珊转过身:我会找人查清楚我的身世,到那时,再给赵大人一个答复。这个刺客赵大人带回去吧,积素留下我还有用,也请大人暂且不要动她。
赵高走后,阑珊下半夜也没睡。
若非亲眼目睹长平之惨烈,其实也本无国仇之说。秦曾重挫三晋,而后又与其结盟共抗楚国,赵武灵王时期赵国国力能灭秦。今日你死我活,明日共酒高歌,盟友与敌人的身份,瞬息万变。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区别只是哪一个国家来统一罢了。先前七国各国势力互相制衡,不齐心,各国要顾及多方势力,哪个国家若想灭个小国,其他国家都不会坐视不理,合纵不能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秦要统一,使各势力有了共同的敌人,待秦瓦解后,又是一番角逐。这乱世,几时能休呢。
其实自己的想法与赵高是背道而驰的,撕破脸是早晚的事情,以她一人之力,无法与整个罗网抗衡。
她到宫中以后,明面上结交各位娘娘,暗中也偷偷潜伏,或者索性变成侍女的样子探听消息。
当她看到嬴政每日批阅那么多奏折时,心中不由感叹,秦由弱变强,一统天下,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要建立一支她能掌控的力量,能与罗网抗衡的力量
她向嬴政建议,创建一支军队,直接由嬴政领导,对内如影随形保护大王和长公子的安全,对外可奉命执行一些秘密事务、捉拿罪犯、侦查案件。
嬴政觉得很好,但她毕竟是一个后宫妃子,行事不能引人注目,这支军队需要另行选择一位领导。
阑珊向嬴政推荐了章邯,陈述了他的军功——把自己从前的也算在他身上,并说道:王下尽可以用各种方法试探他,他必定不会使王上失望的。
嬴政将这支军队命名为——影密卫。
只有影密卫内部的人加上嬴政知道两个领导,对外的领导代表人,只有章邯。
初步的组成人员是她和章邯共同挑选的,宫里有无数命运悲苦的下人,宫外也有诸多流离失所的孤儿,只要对他们稍加恩惠,他们便愿归顺于你。
不过,人心毕竟是易变的,其实本心坚定,不为他利所诱,也难保不被人胁迫。
每个影密卫都吞下一种蛊,在平常无事,若是有异心,章邯便能吹响特制的埙,诱蛊食尽内脏。当然,每个人都会随身携带毒药,防止被人抓住严刑拷打时说出一些机密。
阑珊体内也有这种蛊,不过她的初心是阴阳家也在她体内种了一种毒,或者是蛊,或者是咒印,她希望两者自相残杀,然而它们和平相处,阑珊觉得得在出宫前把这个解决了。
不过福祸相依,因为命握在阴阳家手里,阴阳家更信任她了,教给她许多大量的的法术,多与操控人心有关。
她研究改良了一下,创造出属于她自己的傀儡术,中此术者并不自知,照常生活,但她随时可以知道中术的人所知道的,并操纵其做一些事,或者有必要的话,在这张她的网中,她去替换某个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