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三子听有人这样说,表情才好了些许。
他一直都不想让元萏去参加选秀,觉得深宫就是一个进去了之后就爬不出来的大坑。
不过因为元萏自己坚持,莫三子也无法明确提出反对的意见。
可元萏愿意是元萏自己的事情,但从莫家的角度而言,哪怕元萏是莫家唯一适龄的女孩,也并不代表莫家人可以丝毫不愧疚的将她送入宫中。
莫家人大多三观很正,然而事情从来没有绝对,总有一小部分人会在不恰当的时候冒出来一些不恰当的歪主意。
莫三子为了防止元萏见识到这些人心丑恶的事情,从而对莫家失了信心,刚开始甚至都没想过在选秀之前将元萏认回来。
很显然,在这一点上,莫老夫人、莫老将军跟莫三子的意见是一致的。
可问题又来了,他们为元萏着想,却不能否认元萏的个人意见。
元萏自己想要进宫,莫三子苦劝不得,也只好帮她创造机会。
但还是那句话,元萏的意见是元萏的意见,莫家人的三观是莫家人的三观,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说出“莫家没有卖女儿的传统”这句话的是莫老将军,他一锤定音,将众人的小心思都堵了回去。
有人面上讪讪,碍于莫老将军的威信,没有人敢说什么,尤其是第一个开口提出选秀一事的人,表情是十足的敢怒不敢言。
那是京城莫家的旁支,选秀一事是主脉的事情,他们还够不上资格去参加,可如果主脉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旁支也会被连累。
所以他们不免心急了些。
莫三子一点都不想为这种人打圆场,一脸冷漠的站在一旁。
可想到元萏的打算,莫三子等众人散了场之后,还是去找了莫老将军。
小书房。
“祖父。”莫三子敲了敲门,听到莫老将军应答后便走了进来。
莫老将军眯着眼睛瞅向手中的书籍:“今天白天就见你似乎有事要对我说,说罢。”
莫三子也不客气,慢吞吞的走到了莫老将军对面,拉过来一个蒲团,席地而坐。
“关于选秀的事情……菡菡此前对我说过,她可以入宫,”莫三子小心措辞:“现在距离选秀满打满算也就剩两个月,这件事情不能再推了。”
莫老将军抬眼看了他一下,将手里的书本放下:“你愿意让她进宫?”
“实则……不愿。”莫三子苦笑。
“那你在这里说什么胡话。”
“进宫这件事情是菡菡的意愿。”莫三子语气委婉的说。
莫老夫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孩子年轻的时候总会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你不替小姑娘把把关,反而在这里瞎掺和,还真不怕她以后后悔。”
莫三子但笑不语。
其实他也觉得元萏之后十有八九是要后悔的,可俗话说得好,人不轻狂枉少年。
进宫这件事情,对于一般人而言,是一条没有退路的绝路。
但莫三子并不一样。
若是元萏真的后悔了想要出宫,他总有办法能把元萏带出来,即使他做不到,也还有元母。
“行,只要你们不后悔就行。”莫老将军见他如此反应,砸吧砸吧嘴,不置可否。
莫三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提起了一件事:“若是真的要参加选秀,也是时候开始教导菡菡宫中的规矩了。”
“所以?”
“届时还有劳烦祖母您了。”
莫三子起身对着莫老夫人行了一礼,动作优雅,又带着家人之间特有的亲昵与不客气。
莫老夫人用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净会给我找事情。”
这便是应下的意思了。
莫老夫人略作思考,心中还有些顾虑:“菡菡毕竟一直都不在家中,也没有学过规矩,只剩下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还来得及不?”
莫三子眼睑低垂,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来得及。”
“那好,快些让菡菡搬进将军府吧,明日我去大长公主府,问大长公主要来一位宫里的礼仪嬷嬷。”
“多谢祖母了。”莫三子喜笑颜开。
话说到这里,便已经结束了。
莫三子替元萏交代了进宫的想法,并提前帮她将能够想到的准备都给做好了,才算是稍许放下心来。
元萏那边离开了将军府后,先去店面观察最新的进度,才带着清涟碧水回了自家的院子。
直到进入元家大门,清涟碧水才将心中憋了一整天的疑惑抒发了出来。
“小姐,莫家……”碧水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迟疑的询问。
清涟也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元萏身上,语气稳重,换了一个问法:“主人,您看什么时候收拾东西搬去莫家比较合适?”
碧水听清涟如此发问,下意识的抬头瞥了清涟一眼。
她不是很明白。
按理来说,不管是她还是清涟,都不怎么愿意让小姐去莫家,可清涟为什么要主动提起这件事情呢?
元萏把手绢打湿,将自己脸上的妆容卸了下来,回答道:“今日时间还不算太晚,就现在收拾吧。”
“如果能够收拾完,那明天我们就去将军府,如果收拾不完,那就后天。”元萏边忙碌边说道。
二人同时应答:“好的,小姐。”
元萏又说:“我与父亲是之前在行远街遇到的,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今日入族谱也是早就商量好的事情,你们不必担心。”
“……是。”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元萏手上的动作一顿:“我之所以想要快点回莫家,是因为我要参加选秀,你们两个可以考虑一段时间,再行决定要不要跟我一同进宫。”
她提起参加选秀一事的时候,声音丝毫不起波澜。
就仿佛“选秀”跟日常吃饭喝水一样,是一件相当平淡的事情。
清涟的神色却变得严肃了起来:“主人,您参加选秀是不是因为它?”
“它”指代黑猫。
清涟一早看到黑猫出现在元萏身旁的时候,就觉得心头惴惴不安,现在元萏的决定,更是让她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元萏懵逼:“谁?”
什么“它”?她怎么有点搞不懂清涟在说什么?
清涟语气郑重:“——第五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