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翻到新年倒计时,还剩2天。
一早上,村干部和村官几人到别墅来访,邀请淳于谦午餐聚会。事实上,从回来那天开始,请客的人就络绎不绝。算算时间,他的脚步已经有很多年不曾停留过漓丘岭了。而今天来的,是曾经有恩于他的村长,盛情难却,淳于谦便不再推脱。
天空晴朗,时钟接近约定时间,一行人出了别墅。聚餐地点是在村长家,秦薇识跟在淳于谦身边走着,他们下了别墅的石阶,走过长长的一条小马路,才转进一条小石板路。秦薇识的目光看到小路两旁,及膝高的茶花绵延向前。几株粉色的烈香夹在重瓣六角大红里很显眼。茶花一直是比较常见的观赏花卉,但这样集中排列,且花开拥挤的场面并不多见,所以,显得有些隆重。
他们走到离大门口还有几米的距离,那被拥在人群最前面的村长就上前来,他目光紧望着淳于谦,骨节粗大,掌纹又深又粗的大手,紧紧同淳于谦的手握了握,这个朴实黝黑的长者,表情欢喜又激动,仿佛是见到久离故土的亲人。
热烈的繁花一路开到院内,这里很热闹,甚至有门庭若市之感。除却墙角少面积的植被区,地面是裸露的灰色水泥地。上面错开摆了5张木制大圆桌,瓜果酒水已经上桌,可折叠的X型靠椅围着圆桌打开。此时,晚出的太阳光投在采光瓦上,使这里光线很明亮。
淳于谦拥着秦薇识,连同几人被围在人群中。他简单的做了一下介绍,秦薇识拘谨的同众人问好。“这两个姑娘,长跟电影明星一样。”不知道是谁这样夸赞了一句,赢得一片赞同之声。秦薇识和林优旋只好继续笑笑。
“来,来,先坐下来吧!”村长穿得颇为正式,西服外套烫得笔直,领带,扣子整整齐齐,他乐呵呵的招了招手。
林优旋目光转了一圈,看到入席的大部分都是男丁,来回走动,打下手多是女人。她看了看秋繁,他只是意味不明的在她肩膀拍了拍。
开席前,不断有人围着淳于谦交谈,实在是有些拥挤,腼腆的秦薇识自动隐退到一边。
这个男村官个子不高,叫淳于俊,因为上头是两个姐姐,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大家就叫他长俊。他五官长得很精神,浑身充满正能量,从介绍中得知,还是林优旋的师哥。
此时,他有一点紧张,所以显得拘谨。只安静听众人热情洋溢的闲聊般又类似做报告的,细赞依着淳于谦的支持,乡村发生的改变。
淳于谦很低调,话不多。他打量了长俊一番,确人童年的记忆里,没有过他。
众人说了好一会话,到最后,他才谦虚的说着自己对近年来城市发展的感慨,话题打开后就停不下来,他将自己的工作内容谈了下,把对村庄未来几年的规划也讲了讲。
淳于谦欣赏他身上没有商人急功近利的浮躁,只有以大任为己任的豪情,放言有机会时会鼎力赞助。
人虽多,声音虽杂。但秦薇识静着心,把这些事情听了个明白,又在心里串联了一下始末,得出了令自己叹服的结论。
席间,从礼节和菜式看,他们都是受到了最高待遇。在热情似火,把酒言欢的场面里秦薇识和林优旋颇有些尴尬的吃了这顿饭,至于,具体吃了些什么她们真的没有太在意。
看着热闹的架势,这场饭局一时半会是不可能结束的。林优旋抓住空隙同秋繁打了声招呼,拉着秦薇识就慢慢离开弥漫着酒气的宴席。
太阳高高挂在天上,厚厚的积雪逐渐消融,形成一条条细流。雪后的村庄,以崭新的面貌迎接着新年的到来。
两人沿着小路漫无目的散步,在一大片规划整齐的菜园前,林优旋停下脚步。她兴致盎然地欣赏着这片开阔的田野。秦薇识也眯起眼睛,打量着生机勃勃的蔬菜园。从对面的建筑装饰和广告标语看,这里农场项目也很成功,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两人像儿时那样手拉手,在暖阳下漫步,有种别样的舒适体验。一路上,偶遇的村民,他们笑意盈盈的跟她们打着招呼。脚步走过一条横跨河流的小桥,又沿着小路不知不觉逛到了一个门户紧闭的小房子前,与小河对岸的大气建筑不同,这幢小房子有些神秘,它栅栏边都种满了密密的灌木,透过几处间隙处看到里面也开满了大朵的山茶花。藤蔓虽然有些枯萎,但依旧攀爬在高大的架子上。
“薇薇”林优旋的靠近她,神色诡秘道,“你猜里面会不会住着巫婆。”
“怎么可能”秦薇识压低声音,“要住的话也得住田螺姑娘啊!”
两人童趣般低低的笑起来,忽然,小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衣着讲究,梳着低发髻的妇人探出头来。她上了一点年纪,面部表情严肃,看上去有点不近人情。
秦薇识和林优旋吓得立刻止住笑声,“您,您好!”两人尴尬的朝她笑笑。
那妇人看了看她们,然后将门敞开,从里面出来,走到跟前,认真仔细打量起她们,秦薇识和林优旋像被施了魔法一般站在原地不敢动。直到她打量完,脸上的表情和蔼起来。
“你们是少谦的朋友吧!”这样听上去,她语气很温和,两人相视一眼,点点头。
“姑娘,你是少谦的心上人吧!”她忽然上前,握住秦薇识的手,秦薇识感到强烈的不安,她有些挣扎想收回自己的手。
“别怕!我不是坏人。”那妇人马上和声安慰道“刚才,我提到少谦的名字,你的眼睛亮了一下,所以我才猜出来你的身份。”她轻轻拍拍秦薇识的手背。
“我姓江,你们可以叫我江奶奶。”她和颜悦色,交谈中目光恳切。
“江奶奶好!”林优旋礼貌的和她打了个招呼。
“来,来,请你们进来坐坐。”江奶奶张开手臂,两人半推半就的进去了。
跨过那扇木门,这里让人有别有洞天之感,内景的宽敞与外观给人的狭小不同。屋檐下面到院子的一半区域安装了采光瓦,瓦上,积雪正化成水流缓缓淌过,也顺便带走了一些瓦上枯黄的落叶。露天处种满了黄色和粉白色的山茶花,未来得及消融的积雪点缀在上面。
左边的瓦下,有一口老井,上面盖着保护盖。井旁的假山立在一个沿院墙造型出来的鱼池内,池里,几尾肥壮的金色锦鲤悠闲的在游动。
嗯!有酒香,秦薇识的目光跟着嗅觉,落到假山对面的这边,屋檐下的茶台旁有个小炉子,上面正温着一壶酒,茶案上摆放着几碟精致糕点和一本翻了一半的书。
“来来,你们坐!”江奶奶拖开椅子。
俩人还是有点拘束,礼貌的道谢才落座,江奶奶转进了客厅,很快抱来两张毯子,她利落的将它们抖开,分别盖到俩人膝盖上。解释说“我不是很喜欢待在暖气底下,所以只能委屈你们跟我坐在这里了。”
“没有关系,这样很很好。”林优旋慢慢放松警惕。
安排好这些,她也在茶台一旁坐下。只见她慢慢的将温好的酒从小炉子上提下来,隔着溢出来的酒香,又说道“我和少谦的妈妈是发小”
“少谦呢?”她倒了一杯黄酒在洁白的小杯中,在升起的蒸汽里问道。
“还在村长家的酒席上!”秦薇识答。
闻言,江奶奶收起笑容,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不悦。她这样微妙的表情变化,让秦薇识林优旋不解的相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