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樟园内俩人初露情
“你刚才说,你们家刚刚才回来水月镇的是不是?”
孙鹏飞点点头。
班玲又说,“你也是第一次来水月镇是不是?”
孙鹏飞又点点头。
班玲立刻杏眼圆睁,厉声喝道,“那你不是撒谎是什么。从小生长在水月镇上的人还没有几个见过云家的大小姐,你一个刚刚回来的外人怎么可能见过她。云家的大小姐,今年十六岁,长到这么大,出宅门也没有几次,学校也只是应个名字而已。你知道她是谁吗?皇宫里的娘娘,当然,如果皇帝还选秀的话。小小的孙记?你什么身份,还想见她?”
张玉婷又拉拉班玲的手,劝慰着,“班玲,好好说,别发火。”
班玲的话语气势惹起了孙鹏飞的火,想自己何时受过如此的侮辱,是,孙记在水月镇是没有多大的身份,可是,在都城也算是响当当的大户人家,如果不是父亲非要回来,打死他他也不会来瞧一眼的,早就跟着妹妹去了北京了。
见孙鹏飞眼露凶光,班玲却笑了,她围着孙鹏飞转了一圈,然后站在他面前,直视着孙鹏飞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生气啦?想打人吗?”
张玉婷紧张地拉着班玲的手,对孙鹏飞说,“孙少爷,对不起,你别生她的气。她是,她是……”
孙鹏飞突然笑起来,想不到这个女孩儿还蛮有趣的,中国的女孩儿大多数都是温婉贤淑型的,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需要男人来护卫的,可这个女孩儿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倒是别有一股子妩媚风情。我孙鹏飞真可谓是幸运,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女孩儿,到时候和云雪娘一起娶回家,那才是快活似神仙。于是他眉眼一笑,问道,“请问小姐芳名?”
刚才还怒火满胸的,突然又如此温顺祥和,班玲有些不知所措了。
天贵和天赐老远看见一个男人围着张玉婷和班玲在说着什么。见班玲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张玉婷似乎有点紧张。天赐把花往天贵手里一放,迈腿跑过来,站在孙鹏飞跟前,冷冷地说,“这位先生,有何见教?”
突然插进来一个男人,孙鹏飞脸色一变,不屑和凶光又展露出来,前些日子,在水月庵被那个宛家的人搅黄了,今个儿,又冒出一个搅事的来。他也冷冷地说,“你,有何见教?”
班玲笑起来,“找人家妹妹,却这样对待人家的哥哥,可见你的话就是谎话。”
孙鹏飞惊震了,原来是云家的少爷,眉眼上立刻一变,又换上了恭敬的微笑,话语也十分恭敬,“您是云少爷?”
天赐冷冷地说,“我是云天赐。”
孙鹏飞又把家门报了一番。
天贵也赶了过来,他淡淡一笑,“原来是孙老板的公子,这俩位小姐是云家的世交,若有冲撞,还望看在云家的面子上,不要计较。日后,天贵会答谢孙少爷的。”
孙鹏飞双手抱了抱,爽快地说,“还是贵少爷爽气懂礼,贵少爷放心,我孙鹏飞也是个男子汉,岂可做小人的行径。”
“希望孙少爷说到做到。”天赐依旧冷冷地说。
“那是当然。现在是中饭时间,在下想请各位鸿宾楼一聚,可否赏脸?”
天赐正要说话,天贵微微一笑道,“谢谢孙少爷的盛情,只是,没有禀告家里,家里人会担心。所以,下一次吧,下一次天贵做东,不知孙少爷意下如何?”
孙鹏飞知道天贵是不想去,但也没办法,只好也说了一通好听的话。遗憾的是,见不到雪娘。如果真如刚才那位小姐所说,雪娘不出宅门的话,那他岂不是更见不到了。
孙鹏飞走后,班玲看着天贵,很诡异地笑着。天贵忘记了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花,懵懂不解地问道,“你笑什么?”
班玲指指他,调皮地问,“这是给谁的呀?”
天贵这才想起来,低头一看,俩人的花儿此时都在他一人手里,煞是好看。天贵的脸一下子红起来,嘴,说不出话来。
张玉婷也是羞羞涩涩的,一脸的幸福模样。
班玲马上脸一变,冷冷地说,“云少爷,我的书看完了吗?”
“还,还没看,没看完。”天赐嗫嚅着说。
班玲看着天赐,“没看完?不是吧?好像听某人说过,看完了。”
“真,真的没看完,还有,好几页呢,等看完了立刻还你。你瞧你,书又不是金子,谁还会贪污了不成了。”
“你……云天赐,你听着,下午就把书还我。”说完一个人自顾自走在前面去了。
张玉婷赶紧对天赐说,“你快去呀。”
天赐嘟囔着说,“我才不去呢,大不了被她骂一顿,反正是躲不过了。”
张玉婷不解,“怎么啦?”
天贵笑着说,“天赐把班玲借给他的书给弄丢了。”
张玉婷想了想,说道,“想必是现在的书吧?”
天赐一愣,随后问道,“你怎么知道?”
张玉婷轻轻一笑后说,“若不是,你们云家会没有?再说班玲那性子怕也不喜欢那些老古书的。是什么书?我从都城回来时,也带回来一些书籍。”
天赐说,“你分析对了,还就是现时代的书籍。是一本刊物《新青年》上面有一个叫鲁迅的写的《狂人日记》的。你有吗?”
张玉婷一听,脸色变了,紧张地说,“你们,你们怎么会看这样的书?”
见张玉婷这样的神色与话语,天贵和天赐不解。
“怎么啦?这书不能看吗?”天赐问道
张玉婷左右瞅了瞅,才小声说,“以前能看,现在不能看了,刚刚被政府停了,创刊的人也下了牢狱。”
天贵一听,全身一冷,“张小姐,此书和政府有关,难道是,违背政府的吗?”
“这是一本宣传新思想的书籍,宣扬民主和革命的,和当初戊戌变法是一个道理。当初的六君子不就被朝廷处置了吗?”
天贵赶紧说,“天赐,以后不要看了,不然,会给家里带来灾难的。”
天赐笑了,“张小姐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在都城时,我和表哥们也曾看过,后来被我二伯知道了,就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前几****来信说了这些事情。”
天赐顿了顿,问道,“你表哥?他们也参与了?”
张玉婷点点头,而后轻声说,“都城里的很多学生们都很热衷这样的活动,我偷偷地跟表哥参与过一次他们的聚会。”
天赐笑了,“张小姐看起来这样文弱,却想不到是一个思想上激进的女子,真是让天赐敬佩。”
天贵的神色却是冷静异常,他看着天赐,沉声说道,“我还是刚才的话,别参与,不然会给家里带来灾难的。”
张玉婷也赶紧说,“是呀,天少爷,听贵少爷的话,真的会带来灾难的。就像六君子,全家甚至全族的人都有被牵累的。”
天赐还是微微一笑,“好啦,我们不说这些啦。你们放心,我也只是看看而已,不会像他们的。再说啦,咱们水月镇也没有这样的人爱组织呀,我就是想也没地方做,除非是离开这里。去都城,甚至是北京。可我答应过雪娘,不出去。所以呀,你们就放心吧。你们先到门口等我,我回教室一下,忘记拿东西了。”一边说一边就往教室里跑去。
天贵疑惑了一下,自语道,“忘记什么了?”
看着天贵手里的花儿,张玉婷轻声问道,“这花儿是送给我的吗?”
天贵低头看了看,把花儿递在张玉婷面前,“是给你的,为了向你道歉。”
张玉婷一愣,“道歉?”
天贵笑了笑,说,“杀了你的马。”
张玉婷的脸色变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过来,哀叹了一声,说道,“算了,也许这就是它的命运吧。”
“对不起,张小姐。”天贵再一次歉意地说。
张玉婷轻笑了一下,接过了花儿,柔和地说,“谢谢你的花儿。白兰花,正是我喜欢的花儿。那,我们先走吧。”
走了几步后,张玉婷轻声说道,“我以后不叫你贵少爷,叫你名字,行吗?”
天贵楞了一下,随后脸上展露了一丝轻微的笑意,说道,“当然行。”
张玉婷羞涩地一笑,“那,你也别叫我小姐,叫我玉婷。”
天贵笑了笑,没吭声。
俩人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到了谢谢门口,班玲突然闪出来,吓了张玉婷一跳,张玉婷捂住胸口,喘着说,“你,你还没走呀?”
班玲很生气地说,“嫌我碍眼呀,还说好朋友呢。”
张玉婷着急地拽住班玲,“你瞧你,总是这个性子,不等人说完。”
班玲笑了,“逗你的,你倒当真了。我若是真生气,早就走了。”
张玉婷就轻轻打了班玲一下,“鬼丫头。”
“天赐呢?这家伙又跑哪里去了,该不会是知道我在这里等着,就又溜了。”
张玉婷无奈地笑了一下,无奈地说,“你呀,总是不说心里的话。”
班玲装出一副大大咧咧的表情,“这就是我的心里话。”
天贵也笑了。
天赐捧着一束白兰花跑了过来。原来他是去拿花儿了。
见天赐过来,班玲的脸又虎了起来。
天赐到了班玲跟前,把花儿递给她,说道,“对不起,向你赔罪。”
班玲看了天赐一眼,“小女子可不敢让您这位大少爷赔罪。”
张玉婷就推了班玲一下,“行啦,别这样。”
班玲这才笑起来,接过了花儿,说道,“看在花儿的面上,饶过你。”
天赐顿了顿说道,“班玲,说实话,我把你的书弄丢了,找不回来了。”
班玲楞了一下,随后说,“我知道你就是丢了,不然,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不给我。丢了就丢了,反正都看过了。”
张玉婷就说,“班玲,以后别买这样的书了,这书会惹祸的。”
班玲笑了,“这有什么,不就是叫人改变思想吗?我觉得倒是不错,如今的人真的是改改了。”
张玉婷赶紧捂住班玲的嘴,“你可别再说了,让人听见可不得了,你想让你舅舅进大牢吗?”
班玲不再吭声了。
天贵说,“张小姐说的对,我们不是一个人,我们背后有一大家子,一出事,就是整个家族,我们没有这个权力。”
雪娘起来洗漱后出了房间,来到园子里,在园子中转悠了一会儿后就去了樟园。那棵小梅花已经精精神神了,不再是刚买回来的模样了。雪娘蹲下来摸着梅花树呢喃道,“小奴,谢谢你。”
回来三天,雪娘几乎一有时间就会呆在这里,虽说不再梦见小奴,可脑海里还是会出现曾经的情景。此时,却倒想她真的存在该有多好。于是找出来蒲松龄的《聊斋志异》,雪娘静心地阅读着,那里面的那么多鬼怪神说,不是丑陋,却暗示着美丽与可爱,昭示着仁义与道德,这样的鬼怪有什么可怕呢?雪娘此时好想自己是其中的一个,可以尽洒心中所想,心中所愿。
雪娘爱怜地说,“小奴,你会是三姑姑的小奴吗?雪娘真的希望你就是,你若是真的是,那雪娘会是谁?会是三姑姑吗?尽管三姑姑那么早就离世了,但雪娘仍愿意是三姑姑的转世,当初她没有完成的心愿,雪娘来替她完成;她当初没有做到的事情,雪娘来替她做到。小奴,你愿意帮助我吗?”
一双手捂住了雪娘的眼睛。
雪娘怔了一下,随后浅笑着,柔声道,“天哥哥。”
天赐沮丧地放开了,“你怎么就认为是我不是贵哥哥呢?”
雪娘又是,浅浅一笑,“贵哥哥才不像你这样顽皮呢。”
天贵笑了。
天赐问道,“妹妹,你在说三祖姑姑?”
雪娘的眼眸游离了一下,低头,看梅花,“你们知道吗?原来三祖姑姑也是极爱梅花的。”
天贵一愣,问道,“妹妹,你怎么会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天贵的紧张和问话让雪娘清醒了,她看着天贵,一时间不知该怎麽回答。
“妹妹,你忘记了云家的祖训了吗?擅自谈论三祖姑姑的事情,会受什么惩戒?”
雪娘何尝不知道云家的这个祖训,她赶紧说,“贵哥哥,你别担心,我没有和别人谈论过,也没听人讨论过,是我自己……”
见雪娘这样,天赐心疼地说,“贵哥哥,你看你把妹妹吓得,有那么严重吗?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就算是其中有什么不得说的地方,不也过去了吗?朝廷都推翻了,祖训为什么就不能废除呢?一会儿我就去跟爹娘说,为什么不能谈论三祖姑姑,三祖姑姑不是皇帝最宠爱的人吗,云家也因为她荣宠不衰,可在家里却为什么不能谈论?”
见雪娘着急自责,天贵好心疼,可是,他又怕因为这个雪娘受到责罚,“其实,我也这样想,为什么不能谈论,但是,既然定成祖训,就一定有它的理由,若是被爹知道了,该怎么办呢?惩戒妹妹,大家都心疼,舍不得,可若是不惩戒,日后其他人也会照做,到那时候,爹很难管理这个家了。”
天赐笑了,“贵哥哥说的严重了。”
雪娘已经平复下来,拉拉天赐的手,浅笑嫣然,“你瞧你,什么时候才能和贵哥哥一样,沉稳些。”
天赐嘟着嘴,说道,“是呀,我不如贵哥哥好,那你以后别理我,就和贵哥哥好吧。”
雪娘伸手在天赐头上轻轻戳了一下,嗔怒着,“好,雪娘以后就和贵哥哥好,不理你。”说完,拉起天贵的手,就往外走。
天贵知道雪娘是在逗天赐,也就顺势跟着雪娘往外走。雪娘一边走一边往后看,悄悄地捂嘴而笑。
天赐见雪娘和天贵真的走了,伤心地蹲在梅花前,呢喃自语,“梅花呀梅花,你的主人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