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校门前孙鹏飞叫嚣
东富走过来,手里托着一个很大的托盘,上面盖着一块七彩布,东富说,“小姐,这是我们给您的祝福礼物,请您别嫌弃。”
雪娘赶紧说,“这是你们的一片心意,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说着伸手揭下托盘上的七彩布,出现在雪娘眼前的是一个个颜色各异,香气扑鼻的香囊,上面写着小姐吉祥,奇怪地是,做工精致的,也有极其难看的。
东富不好意思地说,“小姐,这些做的不好看的香囊是我们这些笨手笨脚的男人们做的。”
云泰逸笑起来,“想不到,平时这些不拿针线的大老爷们竟然也给雪儿做了祝福香囊,好,老爷我谢谢你们了。祥叔,替我和雪儿打赏他们。”
东富说,“老爷,我们不要打赏,若是要了,就不是真心的祝福了。等以后别的事情上打赏的时候,多给点就行了,大家说对不对?”
下人们一起说道,“对。”
芙蓉接过来说,“祥叔,今晚上,所有的人在大饭厅里吃饭,按照每年过年的规格做菜。另外,把园子里其它地方的灯笼全部点起来,点三天。”
饭后,雪娘没回后花厅,直接就去了樟园。一进樟园,雪娘的眼睛霎时就泪光闪闪了,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天天赐倒在地上的情景:双眼紧闭,脸颊红晕,湿透的衣服裹着身躯,而梅花树却是那么幸福在窝搭建的小屋里。
雪娘轻轻移步过去,慢慢蹲在天赐曾经倒地的地方,伸手轻轻抚摸着:哥哥,你让雪娘怎么办才好?你让雪娘去哪里找寻你这样的男子来相伴一生?雪娘很想如哥哥说的那般,找不到,终身不嫁,可是,可能吗?世俗允许吗?而爹娘允许吗?曾经的三祖姑姑最终抗不过命运与世俗的安排,进了那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最终丢了性命,留下一腔怨恨,难道雪娘的命运也是这样吗?可雪娘不想有这样的命,雪娘只想着回归常理,回归自己的本心。只是……想,是一回事,做到、得到更是一回事。
雪娘抬头望向樟树,“樟树爷爷,你会帮雪娘吗?”
翌日一早,天赐和天贵去了学校,雪娘因为刚回来,云泰逸嘱咐歇几天再去。
在学校门口,俩人见到了张玉婷。
张玉婷轻轻笑了一笑,轻声说,“俩位少爷好。”
天赐不认识张玉婷,天贵也有点模糊,所以就都愣怔着,没有立时回话。
张玉婷的脸上不免有了失落,只好又说,“贵少爷,我是张玉婷。”
天贵这才想起来,就赶紧说,“对不起,张小姐,一时没有想起来。”
天赐就知道了,于是笑着说,“是那个摔出车外的张家小姐吗?”
张玉婷脸上飘起一层红晕来,羞怯地说,“是我。那天多亏遇见了贵少爷,玉婷才没有受罪。玉婷一直想感激贵少爷的相帮之恩,只是听家父说,府上有事情,暂时不便打扰。”
天赐说,“那是应该的,男子汉,路见为难事,是不能袖手旁边的,所以说不用这般客气,感激什么的。”
班玲走过来,看着天赐说道,“不是说没有印象吗?怎么想起来了?看来,不用我介绍了。”
天赐一时间没闹明白班玲的话,“什么没有印象?什么想起来了?班玲,你以后能不能不说这些让人迷糊的话呀,以后谁敢找你看病。我看你以后别做大夫了,做媒婆挺好,媒婆不就是说些迷糊的话迷糊俩家人嘛。”
班玲气恼地打了天赐一下,“云天赐,警告你,若是再这样挖苦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话落,又是一拳头,刚好打在天赐受伤的胳膊上。
天赐疼的呲牙咧嘴地。
“姑奶奶,我真是怕了你了。好好好,不做媒婆,做议员,这总该行了吧?”
班玲还是不依不挠,“云天赐,告诉你,你要是再敢胡说,小心你的小命。”
天赐求饶着,“好好好,天赐不敢啦,在这水月镇上,得罪谁也不难得罪你,否则,还真是小命不保,是不是,张小姐?”
张玉婷轻轻地笑了一笑,然后问道,“雪娘小姐没有来吗?”
天贵说,“妹妹身子刚好,歇几天再来。”
上课的铃声响了。
天赐往前跑了几步,然后喊叫着,“媒婆,再见喽。”
气的班玲就追了上去。天贵摇摇头笑了。
张玉婷笑着说,“这俩人就像个孩子。”
云泰逸去宛家镇在水月庵山下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见静修。站在靖韬兄墓碑前,云泰逸潸然泪下,“靖韬兄,为什么?泰逸始终不明白,你内心到底在藏着什么,如果你告诉了小弟,小弟定会为你排忧解难,定会为你赴汤蹈火。可是,你却什么都不说,一个人走了,一走,便是几十年杳无音信,难道,难道你不相信小弟吗?还有婉莹,俩个人都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全然不理会还有一个和你们在异乡风雨同舟共进退的我,忘记了我会想念你们。靖韬兄,好在你还是顾念我,顾念婉莹,最后把自己和仲辉送了回来,让我和婉莹还有个祭奠你的地方,想念你的时候,见见仲辉。靖韬兄啊,靖韬兄,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云泰逸听见背后有盈盈哭泣的声音,转身过来,是静修,她最终还是来了。云泰逸带着泪水激动万分地奔过去,握住静修的手,哽咽地说,“静修,你终于来了。”
静修含泪而语道,“我忍不过,靖韬兄对静修有恩,不来,无法再安睡以后的日子。”
“静修,别这样想,就算你不来,靖韬兄也不会怪怨你,他懂得你的心思,了解你的处境的。”
“靖韬兄不会怪怨我,可我自己会怪怨我自己。”说着,走到墓碑前,慢慢跪下来,双手合一,泪流而下,“靖韬兄,静修,不,是婉莹,婉莹来看你了。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仲辉跪在静修身后,说道,“小侄替父亲谢谢您。”
静修没有转身,只是泪水哗哗而下。
云泰逸没有说话,静静地注视着。
过了一会儿,静修才开口说道,“你母亲说,等她该见的时候自然会见你的。”
仲辉热泪盈眶,激动地说,“您是说,是说我母亲,母亲她真的活着?”
静修点点头。
仲辉扑扑扑几步跪过去,给静修磕了头,说,“谢谢姑姑。“顿了顿,又说,”母亲,她可好?”
静修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回答,“她很好。”顿了顿,又说,“对不起,我答应你的母亲,所以,所以不能……”静修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仲辉赶紧说,“小侄不怪,小侄不怪,既然母亲,母亲说她会见我,我就等,等到她愿意见我的时候。”
静修缓缓转身过来,看着跪在眼前的仲辉,更是难以抑制住自己的泪水,她知道这样做太残忍,可她又能怎么办?这样做,至少痛苦的人还是少数的,如果说出去,那么,陷在痛苦的深渊里的就会是所有的人。对不起孩子,如果你要怪就怪怨你的母亲吧,是她把你带来这个人世,给了你这样的生活,让你煎熬和痛苦。
静修从袖拢里拿出一个手镯,手镯上雕刻着凤凰,深绿与浅绿,透着一股子幽深和贵气。静修一边抚摸一边喃喃细语,“这是你母亲一直带着的,一对儿,她留了一只,给你一只,你若是见到另一只,那,她就是你的母亲。”
云泰逸惊震了,这手镯他见过,在日本的时候,静修一直带着。那,静修就是仲辉的母亲。
“静修,你……”云泰逸失声叫了一声。
静修看着云泰逸,泪光荧荧,摇摇头。
云泰逸真想放声大哭,为靖韬兄、为静修,这一对苦命鸳鸯。
静修走了,不让云泰逸送她。云泰逸明白,她是怕云泰逸问她。默默地看着静修离开,云泰逸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
没有多停留,云泰逸也回到了水月镇,连续昏睡了三天。芙蓉和一家人担心着围绕在床边,直到他醒来。
“你想做什么?你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不想要我了。”
云泰逸笑了,“本来是这样想的,可是,一闭上眼睛,都是你,没办法,就又回来了。”
芙蓉是又气又急又羞涩,多年来,第一次伸手敲打了云泰逸一下,嗔怒地说,“越老越没有正行了。”
云泰逸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天,云泰逸去了福来茶馆,刘孝尘和张伯义还没有到,却等到了孙至诚。
这孙至诚就是那孙鹏飞的父亲,孙家原本是水月镇上一户普通人家,因为家贫孙至诚爷爷入赘了一户家业还算是殷实的人家,之后,凭借自己的能力把家业做大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孙至诚父亲年轻的时候,一家人突然迁走了,偌大的一份家业留给了同族的一个弟弟看守着,几十年来从未踏入水月镇一步,就连他的爷爷和父亲的灵柩也没有回来。想不到,孙至诚却在月前回到了水月镇。那一日,见到孙至诚,从他的眼眸里他看到了一份冰冷,抑或是一份隐隐若若的仇恨。在那一刻,云泰逸内心划过一丝颤抖,还有连带滚过的恐惧,这一抹眼神犹如雕刻刀深深刻在了云泰逸心上,比过了那吴正元。难道孙家和云家祖上有过过节?不然,从未谋面的孙至诚缘何会有如此的敌意?可是,爷爷和父亲却从未交代过和孙家的点滴。
“云兄,早上好啊!”孙至诚满脸微笑地问候着。
“孙老板好。”云泰逸也是微笑着说,
孙至诚一边往下坐一边说,“羡慕云兄啊,可以这样悠闲自在地来喝茶。”
云泰逸笑了笑,“那孙老板,不也是这般悠闲吗?”
俩人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孙至诚就说,“云兄,没听说宛家镇也有云家的生意呀?”
云泰逸怔了一下,看了孙至诚一眼,然后,微微一笑,“是去看望一位故友。”
孙至诚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想起来了,宛家镇的宛靖韬,对对对,云兄和他是同学,哦,还有那个田家小姐,可惜了,那么好的女子却出家了。听说世侄女去水月庵为家人祈福去了,真是个孝顺孩子。”
云泰逸抬眼看了孙至诚一眼,随后说,“孙老板消息好灵通哦。”
孙至诚就说,“不瞒云兄,犬儿鹏飞已经留学回来了,那日去平山路过水月庵,见过世侄女一面,小弟这才知道世侄女在庵里的”
云泰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后,说,“哦,世侄回来了,好事啊,这回孙老板身边就有人帮衬了,以后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孙至诚笑着说,“那倒是,犬儿学的就是这方面的本事,管理这些铺面还真是大材小用了。鹏飞的姨夫在北京有着洋行,说是想让鹏飞到他那里做事情呢,我虽说不舍得,可为了孩子的前程,只好放行了。没有想到,他自己却又不去了,说是自家的铺子就是少,也是自己家的。”
云泰逸就说,“世侄说的对,当然还是自家的稳妥。”
孙至诚就笑了,“开始,小弟我也以为是这样,心里还蛮高兴呢,到底是儿子,知道心疼他爹了,可谁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说到这里,云泰逸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就笑了,不再应话,端起茶杯慢慢喝起来。
孙鹏飞遭遇宛仲辉后回到客栈,马上让小厮出去打听是谁家的女子在水月庵里住着。没费多大劲,就打听出来了,听说是水月镇上云家的雪娘后,马不停蹄赶回水月镇,跟他的爹孙至诚说了。孙至诚叫他先等一等,不能超之过急。等待中的孙鹏飞,不管醒着还是睡着,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脑海里就是雪娘的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儿,那双清澈幽深的双眸,那飘动如仙的气息。就这样,想着、念着、茶饭不思,身体日渐消瘦下去。那日,派出去等候雪娘消息的小厮回来告诉他,雪娘已经回来了,他迫不及待地跑到学校去等雪娘,一连三天都没有见到,简直就如疯了一般,为了早日和雪娘在一起,他催促父亲去提亲。孙至诚走了以后,好不容易等到快中午了,他就又跑到学校去了。眼见着一个个的学生走了出来,就是不见雪娘,孙鹏飞几乎要吐血了。他一头闯进了学校里,找了一圈,看见了班玲和张玉婷。
他上前说道,“小姐好,请问,云小姐今天来上学了吗?”
班玲审视了他一番,问道,“你是谁?找雪娘做什么?”
见班玲这样说,孙鹏飞确定了俩人一定和雪娘是一个班的,赶紧说,“在下孙鹏飞,家父名讳孙至诚。”
班玲不屑地笑着说,“这位先生,是骗我们女生不懂世面吗?那孙吉姓孙不假,可老板却不是先生刚才说的孙至诚。”
孙鹏飞也笑了,“小姐不知,先前的孙老板是我的堂叔,我们家从我太爷爷就离开了水月镇,所以把这里的产业交给堂叔打理。前些日子,家父已经回到了水月镇,自然这些产业也就家父接管回来了。”
孙鹏飞这么一说,班玲似乎想起来了,前一些日子好像听舅舅说过了那么几句,说孙吉家的大老板回来了。
张玉婷见班玲沉吟,就拉了拉她的手,悄声问道,“班玲,可是真的?”
班玲点点头,又对孙鹏飞说,“孙少爷,雪娘从水月庵里回来后还没有来上学呢。不过,你找雪娘干什么,你认识她吗?”
为了不想让俩人讨厌她,孙鹏飞十分恭敬地说,“只是见过一面。”
班玲愣怔了一下,随后哈哈笑了几声,才说,“孙少爷,你这次的谎话怕是圆不了了。”
孙鹏飞一愣,“小姐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