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芜城角落处一家客栈中,苏木将秦望舒安置在一间客房后,就来到隔壁房内。
苏以川被吊在房梁上,求绕道:“美人,这件事情真的和我没关系,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我绝对没有暴露行踪,你就饶了我吧。”
“美人,不行了,你快放我下来,我保证回自己房间睡觉,绝对不爬你床了。”
“三弟救命呀!二哥心脏不好,快不行了。”
沈心揉揉额间,实在忍受不了了,禁言术再次封上苏以川的嘴,道:“下次再爬我床就不是吊着这么简单了。”
“呜呜呜呜。”那美人能不能先放我下来!
苏木合上房门,在萧星月身边坐下,见萧星月趴在桌子上,埋着头,问道:“星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萧星月立刻坐起来,牵强的露出微笑,道:“我没事呀,我能有什么事,就只是有点困而已,本大小姐还能把自己委屈到了吗?”
苏木点点头,其实他感觉从花街开始,萧星月就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现在看上去又心事重重的模样,实在有些让人担心。
苏木道:“沈城主,秦恩堂不可能无缘无故对秦望舒动手,我们策划的事情很有可能已经全盘暴露了。”
沈心脸色也是难有的凝重,道:“你们那个客栈现在是不能回去了,秦恩堂现在肯定在哪里蹲你们,我们行事一直很小心谨慎,也没有露出什么马脚,难道说我们四大家族中有莱芜城的卧底?”
“卧底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否则他不可能在最后阶段才对秦望舒下手,我倒觉得叛徒的可能性很大,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件事情的时候,现在要考虑的应该是下一步该怎么走。”苏木揉揉头,可见这件事情是真的很棘手。
当初想出这个办法就是因为担心一方百姓,如今出了叛徒,功亏一篑,又将一切问题归于起点,甚至更糟糕。
秦恩堂不傻,自然也能猜到四大家族在顾及什么,这莱芜城是他的地盘,如果他要对百姓做什么,就凭苏木,沈心这几个人是什么也阻止不了的。
更别提秦恩堂手中还有一支铁纪军,如果此时硬碰硬,那莱芜城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桃花城。
沈心道:“下一步确实不好走,但也不是无路可走,我们现在最大的忌惮不就是铁纪军吗?只要我们把铁纪令拿到手,事情其实已经成功了一半。”
苏木否决,道:“这件事情行不通,先不说我们对铁纪军一无所知,就说秦恩堂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难道他不会用铁纪军保护自己吗?说不定,我之前的那间客栈现在已经被铁纪军包围住了。”
萧星月忽然说道:“其实我们不用这么着急,如若真的是叛徒的话,秦恩堂不会直接对我们出手,因为我们也只有几个人,他不能确定那叛徒说的是真是假,他不可能冒险来对付我们,他应该会等我们先出手。”
苏木和沈心对视一眼,表示对这番话很认可,苏木接着说道:“所以我们是有时间等家族里派弟子增援,也有时间暗地疏散莱芜城百姓,到时就算是硬拼,我们也没有后顾之忧,完全可以放手一搏。”
沈心道:“卧龙深处和流曲峡离莱芜城最近,刚刚我已经让苏以川发了两封灵简,御剑飞行最慢要四天。”
“呜呜呜。”没错!我发的,美人,能不能算个功,把我放下来呀!
沈心瞪了一眼苏以川,苏以川又老实了。
苏木满是得意的说道:“好在刚刚我把那三具尸体中的一具易容成了秦望舒的样子,又顺手拿了他们身上所有的银两,到时就算秦恩堂发现办事的人死了,但见到那番场景,也有可能会认为其中一人见财生意,杀人取钱,然后逃跑了。”
这时萧星月突然说道:“上次从竹林偷溜时你也是顺手,现在又是顺手,苏木,你这顺手牵羊的本事也太厉害了吧,敢在本小姐眼皮子底下做扒手,还这么得意!你是不是找死!”
“萧大小姐,我又没做什么坏事,上次我不拿出七步玲,你怎么溜?这次我不拿银子,这么甩锅?我明明做的是好事。”苏木反驳道。
萧星月伸手,道:“那银子呢?充公!”
苏木道:“我凭实力拿来的,凭什么充公?我发现你真的是穷疯了,居然能想到用充公当借口抢银子,你就是只母老虎!仗势欺人!”
“死木头!你敢骂我是母老虎!看本小姐不把你扔进茅房!”
“呵,你当我怕你!母老虎!”
“啊!死木头!”
沈心:“。。。”
苏以川:“。。。”你们能不能先放我下来?
午夜时分,苏木已经睡熟,房门一道白色灵力侵入苏木神识,萧星月,紧接着出现在房间里。
慢慢附身在苏木嘴角亲吻一下,道:“你可不准生气。”
说罢,走出房间,迎面遇见沈心。
沈心道:“你真的决定了?”
萧星月笑道:“恩,如果我不回客栈的话,秦恩堂肯定会加深怀疑,我也知道,我肯定会进城主府,不过这样不是正好吗?说不定我还能学木头顺便顺手牵羊一下,到时拿到了铁纪令,我们连最大的忌惮都解决了。”
沈心道:“你封住他的神识,他应该会睡到明天晚上吧,你不怕他跑到城主府去找你?”
萧星月道:“这不是还有沈城主吗?四天而已,我又不是柔弱大小姐,怕什么,再说了在一切真相大白之前,秦恩堂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我们动作一定会尽快,你,要小心。”
“恩,放心吧。”萧星月笑道:“等我回来肯定会被我哥哥和木头骂的,到时还希望沈城主帮帮忙。”
“恩,一定。”
屋内的苏木听见外面没声了之后,慢慢睁开眼,眼中的冷意又是谁能看清呢?
萧星月,你敢受伤,我就敢让整个城主府的人化为乌有,到时我也不会放过你。。。
客栈门口,一排身穿青色盔甲,胸前黑龙图腾格外醒目,这些人面带黑色面具,个个目光直视前方,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不用多想,这个局势站在这里的不是铁纪军还能是什么?
萧星月嘴角勾勒微笑,紧握的双拳慢慢放松,面部带有少许怒气,大摇大摆进了客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堂堂白鹭湾大小姐又岂会怕?死木头,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一定要在你面前天天吃臭豆腐,熏死你!
秦庭坐在楼梯口,正对着客栈大门,道:“萧小姐这是去哪了?怎么就一个人回来?”
秦庭也不傻,自然也能看懂如今局面,此时两军并未面对面,其中玄机不明,如果此时走错一步,那莱芜城可能就真的变天了。
更何况,萧星月暗中有高人相护,现在也不知道在不在,虽有铁纪军相护,但是以那人的修为在不知不觉间取人性命也是挥袖之事,秦庭不敢拿自己性命做赌注。
萧星月直接倒在一旁的桌子上,愤恨道:“秦庭公子你就别提了,那个死木头居然拿着我的银子逃跑了!我追了他半个莱芜城都没追上,实在可恶的紧!如果再让我看见他一定扒他的皮,扔进猪圈关上个十天半个月,熏死他!”
秦庭眼底转幽,道:“那位公子身形倒是和卧龙深处的苏三公子很像,不知道,萧小姐是如何与他相遇的?”
很明显秦庭实在打探苏木的身份,那就意味着秦庭心有疑虑,如果加以利用,那拖延时间根本就不是问题,而去在秦恩堂那里自己也会安全几分。
“你别提了,他就是个伪君子!你说他一个说书人这么可能争不到银子!我当时也是傻!上了他的当,用了他一瓶药粉就被他赖上了,这路上一直骗我钱财,现在好了!见有秦哥哥在,怕露马脚,刚刚拿着我的银两就跑了!”
萧星月“怒急”拍桌,表演的绘声绘色,若是苏木在场,估计也会被这个演技折服,至于这演技为何如此精湛,这就全要归功于白鹭湾家主萧风,整日跟戏精呆在一起,这么也会学会点,更别提遗传了。
果然,秦庭见萧星月满脸怒气,也不想说假,嘴角勾笑,走下楼梯,道:“萧小姐不必生气,你从未踏出过白鹭湾,对外了解甚少,心思又单纯,自然会招贼人惦记,既然萧小姐钱财被骗,那不如移步城主府?暂居两日?等玩够了,我在给萧小姐一些银两最为盘缠,如何?”
萧星月“伤心”的点点头,用衣袖擦擦眼角的“泪水”,道:“秦哥哥真是好人,外面的人太坏了,等我玩够了,我就回白鹭湾,再也不出来了。”
秦庭见萧星月如此“可怜”,心下也是不忍,将萧星月慢慢搂进怀里,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有秦哥哥在,没事了,那白鹭湾苏木呢?他不是和你一起游玩吗?”
我去!你个混蛋居然敢抱我!还秦哥哥?我呸!恶心死了!等以后看我怎么报复你!
萧星月从秦庭怀里退出来,道:“秦哥哥,你别提那个混蛋了,其实他早就逃婚了,我也是逃婚出来的,只是爹爹觉得有失颜面,才这样对外宣称,等我回去一定要让爹爹悔婚!”
“没错,天下好男人多的是,星月再斟酌斟酌也是对的。”秦庭眼中闪过暗光:原来事实是这样,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还有机会?看来回去后还要和父亲再商量商量。
你奶奶个腿的!星月是你这个混蛋能叫的嘛!你个龟孙儿(川语)!
萧星月不能让秦府的人起疑,自然而然进入了城主府,不过这一路上又被秦庭吃了几次豆腐,却没有打听到半点铁纪令的事,这个秦庭口很紧。
萧星月被带入城主府后,就住进了秦庭安排的房间,就连秦恩堂半根头发丝都没看见,坐在床上不停的用被子擦手。
嘟囔道:“该死的秦庭居然敢摸本小姐的手,大猪蹄子都不如的东西!恶心死了。”
手背都被擦的通红,萧星月才罢休,气呼呼的在房间走来走去,看着禁闭的房门,不知道是该出去,还是不该出去。
门口没有人把守,可又有谁知道暗地里有多少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而去秦庭和秦恩堂又极其好色,谁知道被逼急了会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叩叩”,敲门声。
丫鬟道:“萧小姐,少爷命我们给萧小姐准备了些吃食,小姐可以开一下门吗?”
萧星月立刻停住步伐,猫着身回到床边,摸摸腰间的七步玲,思虑了一下,外面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萧星月灵机一动,将自己的头发稍稍弄乱,衣襟稍微打开,才去开门,揉揉眼睛,语气慵懒,带有一丝丝不满意,道:“大晚上吃什么吃食!不知道本小姐今天玩累了吗,扰人清梦,讨厌死了!”
虽然嘴上说着,但是手已经接过那几盘糕点,道:“好了好了!你们下去吧,谁敢在天亮之前再来打扰本小姐,别怪本小姐不给你们城主府面子!”
“碰”!萧星月转身门被关上,屋外的两个丫鬟互相看了眼,转身离开。
萧星月听见两个脚步声越来越远,心中也松了口气,忽然又想到什么,机灵一笑,皱眉,语气中带有怒气:“这个城主府怎么在院子旁边修水池呀!这些虫子叫什么叫!吵死了,还要不要让人睡觉呀!信不信本小姐明天就把你们烤了吃了!”
又紧接着道:“七步有玲,结界,启!”
一道结界将屋子罩住,外面听不到,看不到屋子里的任何事情,而且只要有人进来萧星月都会知道,这样也算是安全了一点。
就在萧星月自我满足时,忽然惊道:“谁!”
“。。。。”离殇无奈现身,其实他一直都偷偷跟着萧星月,原本自以为收敛妖气这四日里应该不会被发现,可怎么也没算到萧星月这么机灵。
“又是你!你跟着我做什么!”萧星月本能后退几步。
“孙小姐不必害怕,离殇受命在忆南不再期间保护孙小姐,请孙小姐放心休息,离殇一直在暗处。”说完之后又准备隐回暗处,却被萧星月叫住。
“你叫我什么?孙小姐?你又是受谁的命?你是妖还会听别人的?”
萧星月抓住重点,立刻问出,孙小姐?那应该是第三代人,可是白鹭湾前任家主萧星月的爷爷还有其夫人都已经先逝。。。
离殇心叫不妙,一时大意说漏了嘴,连忙道:“小姐听错了。”
说完之后就溜了。
萧星月心中忽然出现了一种想法,一种很恐怖的想法。
鬼村青姑姑,桃花城邪子和契约关系忆南,是妖,隐约都和萧夫人青灵认识。
我,我娘是谁?和妖有什么关系?爹是不是也知道?那哥哥呢?
萧星月呆呆的躺在床上,一直在想着其中的关联,却又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腰间的七步玲泛着莹莹白光。。。
“唔。”好难受,又是梦吗?这次又是在哪里?
自桃花城那晚以后,隔三差五萧星月都会做一些梦,看不清梦中的人,好像是预知,又好像是回忆,醒后记忆也会变的很模糊。
周围水流击打着萧星月,萧星月虽水性很好,但也不敢长时间呆在水里,想向上游去,可是四肢好像都被拴在水里。
好难受,好黑,我在哪?
这里的水,很凉,很刺骨,萧星月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慢慢的放弃了,沉入水底,阳光照射着水面,倒映着岸上的景象。
萧星月慢慢睁开眼,看见山崖上站着一个人,穿着红色的衣服,紫色的玉冠,好像又是红色的,看不清那人的脸,只看见他手上拿着一把剑,那把剑好熟悉,上面还流淌着血。
救我,救救我!你是谁,求你救救我,爹爹,哥哥,你们在哪?我的心好痛,星月好难受,这里好冷,我不想呆在这里,爹爹。。。
萧星月不知道,在水里睡了多久,那每时每刻刺骨的寒气无一不下消磨萧星月的意志。
岸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水面又结起一层厚厚的冰,山崖上树木凋零,被雪覆盖上了一层又一层。
我的心好痛,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痛?这是梦,还是事实,如果是梦的话,快点让我醒过来吧,好痛苦,真的好痛苦,木头,你在哪?星月好难受。。。
忽然周围变得黑暗无比,在虚无中传来一道声音。
“七步有玲,何为七步?一步生,二步老,三步病,四步死,五步爱离别,六步怨恨会,七步求不得。七步亦七苦,无心则无痛。”
不要,我不要听,你快点闭嘴!头好痛,求你,不要说了,给本小姐闭嘴!
那道声音一直回荡在那片黑暗中,萧星月看不见是谁说的,也不知道声音从哪里传来,但是,这道声音让她很难受,难受的都快呼吸不了。。。
正堂中,秦恩堂坐在上位,秦庭站在一边,听着那两名丫鬟回禀萧星月的状态。
秦恩堂道:“萧星月睡着了?”
其中一名丫鬟回道:“回城主,是的,当时萧小姐打开房门时发丝有些凌乱,眼睛也有些睁不开,确实是被我们吵醒。”
秦恩堂挥挥手,揉着额头,道:“好了,你们退下吧。”
秦庭道:“父亲,萧星月的房间和行囊孩儿都搜过,确实是身无分文,就如她所说是被那个沐三给骗走了,孩儿觉得给您写那封信的人是故意在挑拨五大家族的关系,他再渔翁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