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秋喜欢折磨别人。也许他曾经不喜欢,但现在确实是喜欢的。
楚越人深吸一口气,拉开那扇纸门。
他才不是什么狗屁的英雄,他只是拿钱办事,对,拿钱办事。
只是顺手赌上自己的命来帮某两个傻子而已。
比如眼前这个被绑在床上跟死了一样,脸色苍白的傻子。
“喂,醒醒。”楚越人大步流星走过去,快速拍打白鹿的两颊。
“醒着呢。”白鹿睁开眼睛,有些无奈地开口。
“呦你这眼睛可不太妙啊,徐三儿给你眼睛里涂了什么?颠茄汁?”楚越人有些担忧地看着白鹿涣散无神的瞳孔,本来眼睛都够大了,这么一看跟被人玩坏的破布娃娃似的。
“谁知道呢,反正现在眼睛算是瞎了。不过听他说了,暂时性的。”
楚越人动手给白鹿解绑。
“你还有什么地方被动了手脚?要你腿废了我可就直接给你扔这儿自己去找法儿救文盲哦不救李微霜了。”
“手被拔了指甲,暂时没法太用力了。”白鹿重获自由,有点戏谑地举起自己的双手,“看,是不是挺恶心?”
原本覆盖着透亮圆润,修剪整齐指甲的指头末端,现在尽是一片血肉模糊。
有道是十指连心,楚越人已经能想象到过程到底有多痛,在这种以折磨人为取乐目的的游戏中,徐三儿可不会浪费他的麻药。
“他没废你一只手还真是万幸。”楚越人不忍心去看好友鲜血淋漓的双手,“会长出来的。”
“微霜她…李微霜在哪里关着?我去救她。”白鹿摸索着下床,又在房间某个角落摸出了一个油布包。
这是他离开末影楼前藏起来的,本以为再也用不上,没想到这么快就跟这张脸重新见面了。
里面是一张人皮面具并一些小工具,白鹿飞快戴上面具,凭着手上的肌肉记忆修饰脸色。
这张脸来自李家一个叫琥珀的下人,他一开始就是戴着这张脸勾搭那个叫碧玺的可怜女孩的。
这么说起来,微霜是见过这张脸的。
她那天打扮的还挺好看的。
楚越人被迫听着白鹿莫名多出来的花花肠子,有点嫌弃。“你这眼睛?”
“不碍事。”
“好吧,她在宇字第七间,门锁着你自己想办法,我去拖延时间。”楚越人小心翼翼打开门,左右探头看了看,“要是没办法救就别救了,可别把你搭上。”
“放心,我……”
“毕竟恋爱能谈很多次,可命没了就没了。”
“……”在这种本不该动奇怪心思的紧急关头白鹿居然脸红了。
顾不得太多了,两人迅速跑出门。
白鹿虽然眼盲,但也是在这里转悠了几年的人,对这末影楼的结构极其了解。他装作没事人一样走下楼,而楚越人则转身上楼。
楚越人这个人不太聪明,能活到今天全凭这全知的耳朵,但像这种最基础的算计他还是会的。
比如……一个时辰前他出宫时,顺便在金吾卫那边绕了一圈,告诉他们某个在逃的对皇后大不敬的大臣今日会去留青楼……什么的。
这可是真话,那家伙真在留青楼抱着小娘子花天酒地呢。
他推开徐春秋办公用的书房大门,用最大的声音嚷嚷道。
“徐三儿!金吾卫要过来了!”
“什么?这不可能……不是前几天才过来查过?我去看看。”徐春秋披上衣服,疑惑地看了一脸“完蛋了”表情的楚越人,“不是才交过这个月的税?怎么回事?”
“不知道那个混蛋传出来的,问题有点大。”楚越人表面痛心疾首,“可能要搜人吧。”
“糟了。”徐春秋快速冲出门,连头发都来不及绑起,就这么尽数披散在身后。
与此同时,一队金吾卫进了留青楼的门,为首一人掏出搜查令和通缉令。
“金吾卫办事!把门关上一个人也别放出去!”
楼下乱作一团。
白鹿听着下面一片嘈杂的声音,知道自己要尽快了。
宇字第七号宇字第七号……他在过道上凭记忆摸索着。
“你是什么人?”有人拦住他,“我怎么没见过你?”
“……你对这双手有印象吗?”白鹿举起双手。
“什么东……”那人一皱眉一分心,被白鹿一扫腿踢倒。
凭着眼前扭动着试图爬起来的模糊的图像,白鹿又在那人两腿之间肚皮以下的不可描述部位补了一下。
招式虽然十足阴险但极其管用,至少这家伙一时半会儿起不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那人惨叫。
“叫去吧。”白鹿不屑道。
“我说外面的人!发春了吗!”屋里,睡午觉的微霜被吵醒,不爽地朝外面大声嚷嚷。
听见声音,白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没找错地方。
看来这家伙还挺精神的,徐春秋应该没对她做点什么。
他掏出工具,轻而易举地将锁撬开,走进屋内。
这种程度的锁头对他来说完全不是事情。
空气中弥漫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难以言喻。
微霜从床上半坐起来。
她见到来人,有点吃惊,“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等等你前面是桌子。”
白鹿啧了一声,他已经撞到了。
“我来救你了。”
“白鹿?”微霜立马听出了少年的声音,“等等,你的手怎么回事?指甲呢?指甲去哪里了?”
“我们现在没时间了我之后再解释。”白鹿朝着眼前那一团走去,“我听到了脚铐的声音,锁眼在哪里?”
“你的眼睛…瞎了?”微霜看着他涣散的瞳孔,心里一惊。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逃出去再说。”白鹿抿着嘴摸索着微霜脚踝上的锁孔,将小巧的开锁工具插进去。
“……”微霜看他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用残破的手指开着锁,眼睛有点不争气地模糊起来。
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你看,自己好吃好喝地被人圈养起来,不是还挺好的吗。
为什么要救她啊…?为什么,就算被折磨成这么凄惨的模样也要不顾一切地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