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尘在木榻之上养伤数日,试着将午夜梦回时的惊魂稍稍安抚,企图骗自己是芝麻油灌顶,缺心眼有个洞,所以心总是一抽一抽的疼。
望着尘埃飞扬的俗世,信手从红尘里斟杯清酒,便能盛满离人愁。
而林脉语就好比伴她举樽奕月,酗酒言愁的角色。
不,应是酗酒欺负人的角色,不求席地畅饮而谈,解酒分忧,不妄尘垢风霜相陪,浩然神魂。
但求默契相对无言,不要耍贱,如此,当以幸甚至哉。
今天日头正好,夕阳落下帷幕也在天边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红霞。
山与水两两相望,鱼与水不可分离,青草在结它的种子,嫩枝于风中摇曳。
风恋尘仰望空中明月,把烧鸡言欢。
因伤被禁食荤腥好多日,正扒着烧鸡吃的香,孟恩就暗着脸碎步走了进来,夜风瑟瑟,吹飞了她的衣角,“郡主,王爷派人传话,请郡主前往大殿,恐是急事。”
本来旺盛的食欲瞬间不振,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看来还是妄想。
在她的记忆里,终阳王那老贼可是一个野心旺盛的人,总觉得那是神秘无比大人物。
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取暖基本靠抖,治安基本靠狗的地方,她这个外星人悲哀啊。
隐匿在夜色中的黑眸黯淡无光,一缕月光如水,深冬的暮色苍茫,蜡烛余韵织成这片凝绯的轻绡。
饱经生命的惊涛骇浪,会不会从容如磐?
“我已知晓,更衣。”犹记上一次见面,他把她以放养之名囚禁在云江数年,这一次见面又会干啥?
“等等,仙人都是芙蓉如面柳如眉,出水芙蓉之姿,本郡主又不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未曾浓妆艳抹过,今日不妨一试。”
孟恩一脸差异的瞧了瞧自家郡主,府中知情之人都传郡主大义,世子爷这般对她,如此境地依然不怒。
如今看来,不,主子怒了,且一发不可收拾,究竟是何时怒的呢?
她想,应是在说那句“世兄,我可怜你”的时候。
想起那日主子在她耳边说的话语,她如今想起来仍旧不禁一颤。
蒙蒙白雾把月色都变得朦胧迷离,风恋尘收拾好着装在一片惊艳目光中低调行驶,走在冷风中有些寒意,偶尔脚下的石子被她踩的咯咯作响。
终阳王府真的很大,别说一眼望不到尽头,两眼也是白搭,这一走就走了快要半个时辰。
迈步刚欲到正殿,没想到里面吵吵嚷嚷,似是有很多人的酒宴一般。
也许是从前的懵懂无知,却成就了如今的楚矜,不知不觉她在殿外站了很久,孤月独,映人不眠。
终是殿前站岗的守卫眼力好,对着殿内扯开鸭子嗓门,高喊一声,“王爷,郡主已到。”
这高昂的一声在殿中迂回飘荡,足以让众人听得清清楚楚,故而放下酒杯,神情专注的望向殿外。
毕竟终阳王唯一的女儿之名可谓是无人不知,自是因美貌出名,传言更是神乎其神,故而他们都被灌输了安越郡主是终阳第一美的谬论。
再加上前些日子让天下人都看笑话狸猫换太子入宫为妃的婚事,她安越郡主的大名算是响彻三国了。
有人期待就有人不屑,总有那么一些人认为大家都对美人恋尘夸大其词了,甚至有些善妒者传言恶意摸黑。
说美人恋尘其实就是个肥胖足有二百余斤,身高不足四尺三寸,麻子脸芝麻眼的终阳第一丑。
自是无人得之,虽然她的盛名是有人有意而为之,但不可否认,恋尘对此美貌的传言非常心安理得,没什么可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