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生之序,循环迭运,何神不伏?何为风度?
过去的林归秋了然的风度是胸有成竹,登山石裂,泰山压顶而来之时依旧面不改色。
可等深刻了解这人世间最华丽肮脏的部分,卑微且懦的可悲人性,狗仗人势的世态炎凉,他终于发觉。
他的风度全给了别人,全给了所谓给自己筹谋权利的垫脚石,如此想着,回忆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愣愣的抱着傅诗婵站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眼角余光注入在场所有人的慌乱不堪,他不曾回头,亦不敢回首。
良久,他终于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准备带着傅诗婵离开,开口即凉薄,“林恋尘,妄你贵为一国郡主,装什么装,你身上可有半分伤痕,而诗婵却满身鲜血,我对你太失望了。”
如此凉薄入骨的话语深深的刺进恋尘的骨血里,迷迷糊糊的不知所措,余下的疼痛都减轻了很多。
她无所谓的擦了擦嘴角血泽,把头深深的埋入林脉语的胸膛里,这肩膀应该是他的吧?那她就放心的靠着了。
本是想艰难的企图轻语,最终全都化作喃喃不清的呢喃,“世兄,这么多年,我从未真正与你置气,别对我那么残忍,你总觉得我在可怜你,其实……其实我在心疼你啊。”
如今的你,让我风恋尘根本不屑可怜你。
不知道这句话有谁听见了,但是林脉语却是真真切切的入耳了,最美的时光里,有个人,一不小心闯了进来。
他毛燥的抱着恋尘快速离开这里,与林归秋擦肩而过之际却炫目的怜悯一笑。
他在怜悯这个男人很快就会自作自受,那句世兄叫的他身心舒畅,他再也不是恋尘的林归秋了。
他着急忙慌的走后是一片良久的沉默。
林归秋深攒着眉头看向怀中的傅诗婵,这女人眉目传来的是苍白无力,病重孱弱之意。
她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喘着粗气,一睁眼便看到面容铁青的世子爷,似是冷月寒光映水一晃,轻而易举的折射伤她的羽翼。
不管世子爷的脸色有多难看,她依旧硬着头皮沙哑虚弱的急切求救,“归秋哥,你快救救安越郡主,快救她啊,她流了好多血,她为了救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托着我摔下来会死的啊……”
许是她过于急切担忧的语气太过沉重,一时整个迷茫的空间里只剩下所有人清浅紧张的呼吸。
寒风映着翩影,波光沐着朦胧,在这云里雾朦的界限里,她如被掷在午门断头台上一般,绝望着承受所有人的洗礼。
傅诗婵迎着林归秋的目光轻颤一下。
他的眼神太尖锐了,其中迸射出来的寒光如噬血狂袭,恨不得化作利剑将她杀死。
“既然是恋尘受的伤,那你身上披的鹤氅为何血液遍布?”林归秋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气恶狠狠问她,手下毫不留情的抓住她娇弱的臂膀。
傅诗婵疼得闷哼一声,这才听言往自己身上一看,霎时风中凌乱,宽大的鹤氅之上遍布大片大片血泽。
她吓得不敢动弹,忍不住一下子哽咽了起来,她清楚明白的知道这不是自己的血。
脑海里一遍一遍掠过崖底那人问她要衣衫的情景,她明明说自己冷,她不加疑惑的直接把被她护的干净衣衫脱了下来,之后是一阵沉默。
不知怎么了,她难受的窝在土壁上渐渐沉睡了过去,之后的事情全都一无所知,这鹤氅也明明就是那人儿的。
她突然意识到情况远比自己想象中的严重,不禁捂住面容哭的不能自已,“怎么会这样,这…这不是我的衣物,这是郡主的,她说冷,我就把自己的衣衫给她了,而我身上的鹤氅才是她的……”
不等她说完,林归秋重重的一巴掌甩在了自己脸上,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然看到堂堂七尺男儿眼中竟然泛起猩红的不知所措。
林归秋如今只想不顾一切的去挽留他的恋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