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一语一言暖我怀,那一刻云淡风轻的风恋尘便是如此了吧。
傅诗婵愣愣的在她怀里伸出手。
她整个人都被裹在她的鹤氅里,双手接触着她的背部,当伸出来的时候止不住的颤抖。
她摸到了一手的湿润,粘腻腥甜的气味肆意的在鼻尖快速蔓延。
冬雪枯竭,化作冷意沉重的将她压抑,那一刻的呼吸化为空气,闭上眼帘,她的世界开始冰天雪地天崩地裂。
建立起来的信仰全都崩裂坍塌,尽数化作飞尘烟雾中的荒芜。
她睁着充满泪泽的水眸定定看向双手,一片艳红撞入眼帘,那是极其惑人的,比她见过春晓之时的剪秋罗还要血红妖艳。
傅诗婵哽咽着将目光投向风恋尘,她还是一副云淡风轻勾唇浅笑的模样,她一下子承受不住大哭了起来。
双手无措的将她扶起,眼泪如河堤涨潮时涌出来的清水一般止不住碰不得,弄不好就会被淹着。
“哎呀真爽,这摔得真是痛快淋漓,不过是破点皮罢了,你哭个什么?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恋尘大大咧咧的扭动伤口,嘴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身着一身的鲜血倒是颇为滑稽。
可是傅诗婵笑不出来,干脆起身砰的一声促膝下跪,双手合十躬身作揖,对着洞外天光诚信一拜,颤声祈祷,“求各路神明慈悲怜悯,小女子对方才安越郡主的舍身取义之恩无以为报,自愿减寿十载,保得郡主此劫相安无碍。”
风恋尘听此一言大为欣慰,嘴角的笑意更加深重了几分,她果然没有白救她。
谁知傅诗婵对着天光接着是诚信二拜,“若是能让世子爷懂得珍惜眼前人,小女子自愿减寿二十载。”她不想要嫁给林归秋了,安越郡主是个好人,若是郡主喜欢,她愿真心成全。
而一旁的恋尘越听越不对,看着她一派虔诚的祷告模样不禁神情怪异,指着她气冲冲的开口,“你分明是更爱林归秋。”
这时傅诗婵终于破涕为笑,望着她口齿不清的羞怯呢喃,“才……才没,诗婵并非此意。”
她看着这小女人羞涩欲滴的小脸不禁笑意盈盈,更加不要脸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是更爱我多一些喽。”
傅诗婵暗嗔一句不正经,满身是伤还有心思调侃她,皇帝不急太监急,她都心疼死了,“郡主,我们快点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谁知风恋尘根本未曾听她言语,而是一脸惊讶的往上看去,“咦,那是什么?”
她闻言禁不住好奇的也往上望去,却是天露寒光空无一物。
恋尘趁机快速的把插进自己背部的枝条拔了出来。
枝条对她来说插的并未多深,她不愿多言,若是被面前的女人知道的话又该哭了,她嫌麻烦。
随后用未被血泽浸湿的一角鹤氅悄悄遮掩。
傅诗婵坚决要在前方开路,那瘦弱的身板禁不住寒风的凛冽,正在呼啸哀嚎的狂风中瑟瑟发抖。
前方黑暗侵袭,恋尘被雪擦拭过的双目越加明亮。
她轻微的喘息在空洞的土坑里愈加微弱,捂住胸口在角落里感受腥甜漫过胸膛,竭尽全力的压下即将喷口而出的温热血液。
正当她抬眸之时,入耳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叫让她一阵窒息如临寒潭。
她烦躁的啐了口沾着血泽的玉液,抛下身上厚重的披风就向傅诗婵扑去。
抱着她翻滚了好几个来回终是停下,苍白的面容在黑暗的阴影里狰狞不堪,捂住嘴压下即将要充斥口腔的血腥味。
最终还是抑制不住的吐出一股股压在心头良久而不散的沉闷血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