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边泛起辰时白雾之时,也轻轻的笼罩住了窗边一束君子兰,君子谦谦,温和有礼,有才而不娇,有志而不傲,居于谷而不悲。
风恋尘看着那朵君子兰若有所思,不禁抚摸上自己的肩膀,唇角勾起笑意。
孟恩早已被林潇从潜邸遣派而来,如今江锦瑟替嫁之事早已是天下皆知之事,她能在别庄安心养伤也是终阳王的默许。
正如此想着,禁闭的房门突然进来一束寒光,孟恩携带着一阵寒风踏尘而来,“郡主,我打听到了,世子爷今日未时会回府,不知何事。”
她未曾说的是,世子爷回府是二爷告诉她的。
风恋尘脸上方才的笑意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神情淡漠,像是无底漩涡一样的瞳孔寒意逼人。
“孟恩,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你可愿意帮我?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往火坑里跳对吗?”她目光炯炯。
有时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孟恩,欠了她很多很。
温柔陷阱蒙双眼,只是当时已惘然,人事改,空追悔,自是人生长恨水长流。
孟恩被突然这么严肃正经的女子吓了一跳,故作镇定的小心翼翼开口,“我…我会闭上眼睛的。”
他们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攀上孟恩的肩膀,吐气如兰,对着她的左耳轻声细语说了句话,只见孟恩神情突变,不敢置信。
她不多做解释,“孟恩,这是我给自己留得后路,我不傻,反而清明的很,你只管照做就是了。”
孟恩垂眸隐去眼中泪光,想着曾经郡主所读过的离骚,她缓缓开口,“若您是我的天,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午时已到,未时未至,脚下的狐皮长靴已经踏入雪地,同样是雪狐绒毛边的披风覆在单薄至极的肩膀之上。
绣着紫鸯花的鹤氅之下是曼珠沙华般血红的戒衣,裙摆长至脚踝,随着莲步轻移,呈皓腕于轻纱,恍惚间,亦幻亦真。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她带着惟帽行走于天地之间,轻声作叹,“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她想起黛玉妹妹,此葬花吟说不定还真是适合自己,这花还未等我用锦囊收藏,便已是落入黄土被掩埋。
甚是无奈。
被护送回潜邸的她现在林归秋院前长身而立,忽略掉伤腿的如针刺痛,她毅然决然的还是走了过去。
院前又换了全新的守卫,不用想她就知道那些守卫恐怕早已不在世间,林归秋就是个噬血成魔的疯子。
她示意哪些守卫不必禀报,左脚轻右脚重的踩在雪地上,因腿伤不能平衡,她走的小心翼翼。
良久之后才被自己不经意间的自嘲而唤醒,因为紧闭的书房中传来的声音太过刺耳。
只听里面的女子声音娇嗔不满,“世子爷,诗婵听闻您对安越郡主很不一般,况且郡主狐媚惑人,您莫非真如传闻所讲,喜欢自己的妹妹?”
里面两人得身影被映照在书房门前,既清晰又模糊,那女子靠在林归秋的身上,是那么的亲密。
恋尘轻轻的倚在廊前汉白玉柱之上面无表情。
她不是狐媚,我要听你的回答。
“呵,她不过是一条沉寂的死鱼罢了,哪能与你相比,”林归秋将手放在那女子肩膀之上轻轻安抚,柔声复道,“她没有一点女子应有的矜持,实在是恶心至极。”
“当真?不过狐媚偏能惑主,诗婵怎知你是否敷衍于我,在定亲之前你能不能不要再见安越,否则我让爹爹给王爷说再送安越进宫。”傅诗婵扬声嚣张的说道。
恋尘轻颤了一下眼睫,她不是狐媚。
林归秋沉默须臾,终究还是轻声回了句,“好。”
这些话一句不落的听进了恋尘耳中,她倚着柱子身心疲惫,闭上眼睛掩去其中的沉痛。
她悄无声息的走来,又拖着受伤的腿无声无息的离开。
走之前她在守卫面前停顿了脚步,轻声开口,“莫要让你家世子知晓我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