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青丝腻理,玉貌绛唇,顶着闷青色的天空步伐沉重。
有雪从眼前掠过,轻轻停留在她那如扇睫毛之上,却又飞快的逝做冰冷的水泽,颤栗的垂在双目上,让它变得更显迷离冷漠。
她恍惚中似曾同样在这寒冷的日子里踏雪而行,披着宽大的鹤氅在云江最高的楼阁之上望以北方。
她那时焦急的神态依稀清晰的印刻在深深的脑海里,等着一个人是如此的情切,等着一个赤子归来又是何等煎熬。
当时的林归秋正是被王妃打压最严重的时候,他一无所有,无权无势,空有一身寂寥。
那时正是终阳富饶引南岭一代难民纷纷投靠,他忙的不可开交。
心疲身累,王爷的施压和王妃的暗做手脚,一醒来就面对一些显赫贵族仗势欺人的狗东西,那时他与难民同吃同住,被压榨的体无完肤。
风恋尘年纪尚小,稚嫩的声音轻轻在他耳边呼唤,“林归秋,看你这无能样子,只会对无边无际折磨所妥协的懦夫。”
他不是,他无力的在心底怒吼,也许此时到变态地步的野心就是在那个时候种下的,如今这颗种子在不受控制的茁长成长。
如此说来,定少不了恋尘的帮助。
她是谁啊?终阳王千娇百宠的掌中宝,怎能让他这种人玷污呢?很快娇小的身影便远离了这片脏污的漆黑港。
走之前,只听她悄悄的说,“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来云江最高的楼阁寻我。”那句话非常霸道。
有时他会想恋恋怎会笃定他会去?哦,他似乎忘了,风恋尘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做事,从不计后果,大概是因为赢得起输得起,不,准确来说她是从未输过,这滋味尝一次也未尝不可。
所以说他们是同类,谁都知道隐藏在彼此完美皮囊下的野性。
夜晚的微微星火,把这两头狼引到了一起,便是注定不平凡的事要发生了。
风恋尘一边拿着匕首颤抖的向林归秋的院落前去,一边无比清晰的在脑海中回忆着那次见面。
他穿着单薄的青衫迎着大雪纷飞向前奔跑,黑如曜石的眼睛追随着夜幕下仅存的星火无声的向她走近。
“哼,瞧瞧,堂堂世子爷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究竟是事态的悲凉,还是你林归秋的无用?”恋尘冷冷的回以一句嘲讽十足的话语。
他铁青的脸不知是冻的还是怒的,看着她锦衣玉食而养成白里透红的容颜,他竟轻轻的笑了。
不过眼眶却红着说道,“有时我曾问自己?若不做这终阳世子爷,会不会不经历这些腥风血雨,落得个乞丐不如令人悲悯的下场?”
他道,“有时我曾问自己,若不做这终阳世子爷,是否会过的比之更不如,甚至整日浑浑噩噩了此余生?”
他说道这里,眼里的泪水变得更加模糊,眸子如猎鹰尖锐猩红一片,“不,这都是命,这该死的命运将我玩弄的伤痕累累,你永远不懂我的痛,因为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在承受无边的疼痛。”
风恋尘皱眉相望,攥紧了衣摆的双手微微颤抖,她向前走去,步步沉重,“别这样,你不是一个人,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林归秋仿佛听到天下最可笑的笑话一般苦涩而笑,突然狠戾如野兽一般扯住她的肩膀,眼眸一片猩红阴沉,其上点缀着好似星辰遍布的水光。
他目光所及素衣寒,悲痛的情绪在他全身心蔓延,因绝望而压抑的怒吼破口而出,“我们没有家了。”
还不明白吗,我们早就没家了,始于我母亲的身死,始于王妃进府,始于林脉语的降临,始于……我的堕落。
风恋尘从未见过如此激动的他,几乎是咆哮着宣泄心中的委屈。
这个男人真让人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