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渊和蔡决同时向司朔投来爱莫能助的眼光——并非他们不想帮,而是不愿意帮。就眼前这一圈歪瓜裂枣,个个瘦的跟骷髅似的气息虚浮的修士,只要那道藏匿在最深处的强大气息不露面,他们仨联手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解决。
只是,这样做的话毫无疑问会将他们彻底推向傲梅宗和段良的对立面,从而想解决诅咒,进而解决蔡决立下的血契就更为困难了。
“司朔师弟呀,虽然咱们是云天宗的亲传弟子,但长老们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份就对那些小门小户乃至散修们不尊敬。这事儿是你惹出来的,退一万步讲,也是你不占理,可千万不要脑子一热而拔剑,大不了挨上一顿揍,如果怕受伤就让颜师弟偷偷给你贴两张金刚符。”
挂在蔡决脸上的坏笑让人实在无法联想到这是一个月前眼睛长脑门上的大师兄,司朔朝他瞪了一眼,耳边又收到一条传音,“师兄,接着,金刚符我没准备多少,就两张啦,省着点用!”
“给爷爬!”
司朔毫不客气的拒绝了颜渊的“好心”——如果不是看到他那张实在憋不住笑的脸蛋的话兴许他还会勉为其难的将符箓收下。
他司朔是什么人?云天宗性子最机灵的七长老门下最为倚重的灵竹峰大师兄,同时又身兼穿越者,鸿蒙大陆天选之人等多重身份,又怎会被这一小小的问题给拦住?虽然对面傲梅宗前辈的眼神都快生出刀子来,但司朔的态度依旧不显得那么着急。
或者说,这样的自在优雅,是他有意而为之。
要是诸葛亮当年在城门上弹琴冷汗直冒,那司马懿早就挥兵破城了,哪还留的蜀国苟延残喘几十年?况且他司朔现在还不像当年诸葛丞相的境地那般窘迫,又有何惶恐的必要呢?
只见他不急不慢的将自己的腰牌掏出,同时传音让蔡,颜二人也拿出亲传弟子的腰牌,交付与他手上,事后由司朔一并递给这一群人中的头领。
“这位前辈,我们三人来自云天宗,受段良道友之邀前来贵宗,帮忙解除万千年来附着于贵宗上的诅咒,这是我们的身份腰牌。”
傲梅宗是东玄洲数一数二的大宗,所以不可能出现司朔在流火门时遭遇的尴尬经历,那位首领模样的中年人很快就辨别出三人身份腰牌中所蕴含的那一抹属于云天宗的独特气息——气息浓郁程度,是他闻所未闻的!而这三人看起来又如此年轻,首领眯起双眼,眼中眼波流转——
“这三人,莫非是亲传弟子?”
修真界中不乏驻颜术,但通过三人眼中的傲骨,首领可以辨认出他们的容貌彰显着他们的真实年纪。而在这个年纪能取得这般修为,也只有亲传弟子可以做到了!
这般绝伦天赋,又不禁让首领想起他们宗门历史上出现的那位过早夭折的天才,一阵黯然涌现在他心底。
不过也只是短短一刻,接着首领不动声色的将腰牌还给司朔,然后在看着司朔将腰牌各还其主的同时示意同伴将那位刚刚发作过诅咒的修士搬回石壁洞穴之中。段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很不理解为何方才还怒气冲冲的前辈们,现在态度却变的如此暧昧?
段良不清楚,但司朔却了解的很明白,虽然这也归功于那段时间天天泡藏经阁的日子。
那是东玄洲大陆还不太平,邪修盛行的日子。彼时的傲梅宗还不如今日这样强大,但偏偏独占一条上品灵脉,从而被一伙强大的邪修所盯上,继而傲梅宗高层险些被屠戮殆尽,只余数人跑来跟云天宗报信。云天宗自诩正义使者,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于是乎,他们派出了一位修士。
一位剑修。
后面的故事不用多说了,那位剑修一人一剑将那些鸠占鹊巢的邪修们给杀了个干净,从而给傲梅宗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从而更为坚定的拥护云天宗在东玄洲的话语权,几乎可以用马首是瞻来形容。
那位剑修说起来也和司朔有着很深的渊源——当然不是七长老,在那个年代,七长老恐怕比如今的司朔还不如。那位修士,就是七长老的师傅,也是司朔的祖师爷,曾经借过他一剑的凌剑君。
首领在司朔的腰牌上感受到一缕似乎是刻意隐藏又似乎是摆明让外人发现的剑意直截了当的让他不得不打消对云天宗三人组的敌意。
“三位请——”首领侧身做出请进的手势,司朔点头作为回应,从而大摇大摆的走进那充斥着低温和冷气的洞穴之中,留下面面相觑的蔡决和颜渊。
不怪他们傻了眼,毕竟这两人和其他修士打交道的次数还是太少,很难理解云天宗在东玄洲其余修士眼中,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更不会知道这些几乎没人会去翻阅的史料。
不过他们看见司朔的样子,也只得硬着头皮跟过去,一同踏进那深邃黑暗的洞穴之中。
要问最憋屈的,其实还是段良。那位诅咒发作的前辈其实他并不算熟悉,刚刚表现的那么愤怒,其实只是想让这三人吃瘪——想到离开浮岛后所遭遇的,一肚子气,如何咽的下去?但更高层的妥协,也只能让段良将打断的牙往肚子里吞。
进入石门后,还要走一条仅容两人并肩通行的隧道,首领走在前,其次是司朔三人,然后是刚刚一同出现的其余傲梅宗修士,跟在最后面的是蔫头巴脑的段良。
路还长,此地也不方便快步前行,若没个说话的,气氛会很无聊。一般而言这段路程大概就要这么一路沉默的过去了,毕竟绝大多数修士都不擅言谈,但很显然最前面那位首领例外。
在沉寂了很小一段时间后,安静的只听得见脚步声的氛围被他打破了,“敢问三位道友尊姓大名?”
“司朔。”
“颜渊。”
“蔡决。”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后传来司朔的声音,“敢问前辈高姓?”
“自然是姓段了,”首领颇为干巴的笑了一声,“单名一个岳。”
“段岳,断岳,好有气势的名字。”司朔不留痕迹的恭维着,虽然修士一般也不吃这套。
段岳的确不吃这套,在司朔虚伪的恭维后,他像是陷入两难的地步,沉默着,脚步却有着凌乱。嘀嗒的脚步声在坚硬的地面上敲打着,司朔听得很清楚。
“听段良小侄说,三位道友是来帮我宗解除诅咒的?”
“当然。”司朔面露微笑,显得很有自信。
“……恕我冒昧,三位的道行似乎……”段岳很犹豫,该不该将低微二字说出口,谁知还没等他犹豫完,就听见司朔满不在乎的声音,“段前辈,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再说了,方才的情景,您似乎并非没有看见吧?”
“不客气的说,对于解除你们身上的诅咒,我已经有了完全的解决对策。”
司朔的声音铿锵有力,斩钉截铁,让段岳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我说到做到。”末了,司朔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