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星河与阿慢,正在讨论林婉的处置问题。
“浮岛上诡异横行,为了安全起见,你去送她们离开吧?”
“凭什么是我?你在浮岛上住了这么多年,岂不是比我更轻车熟路?”尤星河当然一口回绝,“我看,你还是死了把我支开的心吧!”
“……”阿慢似乎有点窘迫,把身子侧了过去,“不是,我是真的担心她们的安危……”
声音越到后面越小,就连林婉都翻起了白眼,“两位道友,我们不需要互送。”
“在来的时候,王师带我们走的是一条很安全的小道,我们记得路线。”
阿慢闻言,下颚扬了扬,看起来很不满意,但还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正好我现在也有些要紧的事去做。”
“那,就此别过了,此前事真是有劳。二位,珍重!”林婉颇有男儿风范的一抱拳,随后潇洒离去,既没有女子的柔弱,也不似修士的出尘,反而像是传记小说中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江湖豪侠,相逢一笑泯恩仇。
目送林婉带着人离开后,尤星河挪开视线,吊儿郎当的望着在原地站桩的阿慢,口齿间有些放肆和调侃的意味,“你不是说,有要紧事去做么?为啥现在呆着不动?”
阿慢没有回答,并非是懒得理——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巴的位置,摇了摇,意味就很清楚了。
噤声。
尤星河立刻闭上嘴,甚至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呼吸也放的慢而轻,心跳近乎不可闻,无风无雨,更没有鸟兽飞虫的打扰,在这短短的片刻时间里,居然在自然的条件下营造出绝对的寂静。
尤星河很好奇,阿慢到底在听什么。
这安静,最终被阿慢的一声叹息所打破。
“怎么了?你听到啥了?”尤星河迫不及待的问道。
阿慢又摇了摇头,言语中充斥着诸多无奈,“怎么说呢?这一批云天宗弟子,实在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说人话。”
“他们这次又去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如果平时去还好,算得上一场机缘,可偏偏现在,当着那一位即将苏醒的档口。”
“会怎么样?”
“和我一样,或者和她们一样。”阿慢戴着面具的脸,悄然撇向林婉离开的方向,即便面具上没有雕琢五官,但他似乎能看穿一切。
“那你想把他们拦住?我觉得没必要,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厉害,而且还有个古老者跟她们在一起,只不过还没有苏醒罢了。我觉得,你还是先考虑怎么对付那一位比较要紧。”
“不行,”阿慢果断拒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宗门可是把你们看的很重的,再者,怎么说,我也算他们的师长,不可能坐视不管。”
“好吧,”尤星河耸肩,他是个感情淡漠的人,说到底,他对云天宗并无过多感情,用他自己的话讲,艰难从历史的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人,就该一心想着如何活下去,以及复仇,可阿慢的一番话,还是说的他心头一暖。
“那就快动身吧,据我所知,他们中的某一位,折腾起来可比我要厉害。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确定他们的方位的?”
“很简单,”阿慢嘴上说这话,脚步却一刻不停,脚尖轻磕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遁光,向着某个方向快速驶去,尤星河当然紧随其后,“我本就是被这座浮岛上的天道所侵蚀的,你应该也知道这座岛的构成——因此,从这方面讲,这座岛就是我的眼睛,再加之你师兄弟的某一位,随身带着我曾经的佩剑。”
“佩剑么?”尤星河眉目先是一挑,随后蹙了起来。狂风从身边掠过,呼啸声里,他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和他见面啊。”
……
黑色大山并不高,甚至可以用矮来形容,但几人的上山之行,依旧走的缓慢无比。
原因很简单,这座大山存在着一种特别的压迫力,越往上走,压迫力就越强,和云天宗那段已经无人去走的“炼心路”有些相似。
不过对于司朔来说,全都毫无压力,他有些疑惑的看着身边师兄弟妹们个个咬着牙,汗流浃背的模样,心里突然明白了不少,也随之放慢脚步,亦步亦趋,一下子从队伍的最前方走到了末尾,跟段良和沈落霜一个平面。
这时候,他心里又生出一股担忧来——万一等会儿也像炼心路那样,突然晕倒咋办?他始终忘不了那一次在幻觉中,看见的那片从辉煌到消散的星河。
不过,等来到山巅后,司朔才发现担忧是多余的,幻觉什么的,并没有出现。
这座山从远处看就是个巨大的圆台,因此山巅自然是一块平整的地面,而他们一登上来,那股莫名的压迫力也小了不少,对于云天宗那几位来讲倒没什么,但对于段良和沈落霜来说,却是救了小命——若长久处在那种压迫力下,最后绝对会窒息而死。
来到山顶后,他们并没有贸然展开搜查,虽然这片平地上不存在任何遮挡,但小心为上总是没错的,顺便,在原地恢复一下消耗的灵力,养精蓄锐。
司朔完全不顾及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轻轻摸索着身体一侧的地面——很光滑,但磨痕仍历历在目。
“看来这座山并非一开始就是这个形状,而是被人铲平,然后一点一点磨成这副模样的。”司朔缓缓说出自己心中猜测,同时他又有了另一个猜测——这座山,并不是这座岛上的原生物。
但他并没有将这个猜测公之于众,只是默默记在心里,还有那枚倒竖的眼睛符号,他要在回宗门后,将一切给弄懂。
并没有人关心司朔的猜想,因为在这种条件下,再多的猜想也是毫无意义。其他人要么闭着眼养精蓄锐,要么眉头紧锁,似有心事。
“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吧?”安静的氛围被蔡决打破,只见他站了起来,爽朗问道,接着传来稀稀拉拉的“差不多了”的回应。
“既然如此,咱们就开始吧。”他将目光投向这片平地上唯一的凸起,一座四四方方的小平台。
用修士强悍的目力可以清楚的看见,台子上镶嵌着一颗红溜溜的珠子,并非是段良所描述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