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躯干深陷于山体之中,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林婉收回视线,脸色苍白,脑海里又飘过方才王淼对她说的一番话。
“它拥有无穷伟力,全拜这座岛所赐,但也因为岛的缘故,它这一辈子都不能降临于大陆,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当我即将化作蟲的时候,我见到了这位,它让我和一种名为太虚的生物融合,阻止了转化,也因为太虚的原因,我获得了悠久的生命,可别因为这样,就以为太虚是什么良善之物。”
“我之所以将境界压制在攀山境巅峰,却始终不去捅破那层窗户纸,就是害怕,太虚会借此机会,占据我的身体,替换掉我的灵魂,届时,我将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对于身边来说,只有危害。”
“呼——”她幽幽叹出一口气,美目流转,王淼讲完那些话后,便两眼一翻白,昏睡过去,但自己仍然有许多疑惑没能解开。
譬如说,太虚究竟是什么,巨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是否是传说中的“仙”。
一开始,她的确是这么想的,拥有这般宏伟身躯,又拥有那般伟力,足以担当的上“仙”的称呼,可是后来王淼的一句“这并非是坏事”让她有所警觉。
对于他们修士来说,仙可绝非是坏事,即便他们是站在绝对客观公正的角度,也绝对会受到光大修士的热烈欢迎。
毕竟从某方面讲,修士,比凡人更加迷信。
由此可见,这巨人绝非善类,那它赐下的太虚,就更不用说了,林婉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个结论,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王淼。
这个鸡皮鹤发的老者,如今睡的像个婴儿一样,容貌恬静,呼吸匀称,嘴角边还带着浅浅微笑,勾勒出一个让人感受不到恶意的弧度。
可林婉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其中蕴含着一丝妖异。
......
而当林婉她们正因为发现巨人躯干和王淼的异变而惴惴不安时,司朔几人的状况似乎也不太对,尤其是司朔。
从那个洞窟出来后,司朔就一直带着有几分不安的神情,哪怕反应最为迟钝的左荣,也依旧能感受到自己这位师弟呼吸时的狭促。
他们仍在继续向着浮岛中心进发,只不过速度慢了不少,每翻过一座山头,都要停下来,四处瞧瞧看看,虽说有些像文人雅客游山玩水,但二者所抱着的心情,却是天差地别。
一行人这时候,来到了一座高山的山巅之上,这座山比周围的山要高出一个脑袋,站在这上面,可以看到周围的黛色群山,云雾缭绕,还可以清楚的看见浮岛中央,那座直插云霄的高山。在这里,他们进行了一次简单的休息,而白浅浅也借此机会,向着司朔,问出心中所惑。
“司朔师兄,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嗯?”司朔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来到这浮岛后的确发现了许多东西,可不知道白浅浅所问的是哪一个。
看到司朔同样疑惑的表情,白浅浅意识到是自己问的太过笼统了,遂而传音解释道,“师兄,就是...就是那块石壁!”
听到石壁二字,司朔脸上礼节性的微笑出现了一丝凝滞,但随后又变的自然起来,“何出此言?”
他没有选择委以虚蛇,而是反问了一句。若是换个人过来问,譬如说颜渊,那他肯定会说“这不是废话吗?哪有石壁看见了会想下跪的”之类似是非是的话,打着哈哈糊弄过去,可面对白浅浅,他并未这样做,不是因为她长的清纯可人又漂亮,也不是她是自己广义上的青梅竹马,而是他从这句话上,嗅到了和尤星河一样的味道,也就是所谓的,古老者。
其实司朔很早就开始怀疑了,为什么五长老要将白浅浅收入门中,纳为亲传。图她大夏王朝公主,下一代皇帝接班人的身份?自然不是;图她天赋异禀,修行一日千里?可白浅浅的修炼进度,毫不夸张的说,是所有亲传弟子里,最慢的一个,哪怕是他的师弟胡飞羽,虽说修行进度在亲传中只是一般,但在其余弟子眼里,也是进度神速,而且眉目中偶有剑光飞出,正应了那句话——是金子哪里都会发光。
可白浅浅,司朔怎么看都不像是块金子,连狗头金都算不上,最多算块有瑕疵的璞玉,值得塑造,但不值得投入如此大心血。
其实还有种可能,那就是白浅浅其实是五长老年轻时候犯下的错误结出的花朵,可这种可能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概率更低,除此之外,那就只剩下一种概率比较大的可能了,那就是白浅浅为古老者,是某位度过第九重心劫失败而转世重修的大能。
司朔看似想了许久,其实只不过是一瞬,而当那些念头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后,白浅浅也对司朔的反问,给出了答案。
“那石壁上的字......”
“字?字怎么了?”司朔循循善诱,那些字他认得,上面的内容让他感到气愤和压抑,但他不确定,白浅浅是否认得。
“我......”白浅浅话语中,出现了一丝犹豫,好似怀春期的少女在和慕恋之人说话时那般,处处小心生怕惹得不开心,不过这份犹豫却不带任何所谓的“情与爱”,完完全全是出于本能的,就像是夜晚独自出行,在空中看见一条明亮光带,似龙非龙,这份惊奇想和人分享,却又害怕被嘲笑和质疑。
“尽管说,忘了么?我说过的,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司朔露出和煦的笑容,一股名为暖男的气质出现在他身上——哦不,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暖男,而改被称之为“中央空调”,也不知受了谁的影响,上辈子连女孩子手都没牵过的他,居然无师自通的得到了渣男的神技。
“我......”果然,纯情小女孩被渣男吃的死死的,受到司朔“暖气无边”的影响,她的言语出现了一丝松动,“我...我好像认得那些文字。”
“认得?你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吗?”
“不不不,我不是说认得,是......”纯白的裙摆被她攥在手里,揉出许多皱纹,尤其可见她心中的焦急,因此,司朔也没有对她前后矛盾的话进行质疑,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被司朔这么一安慰,白浅浅呼吸也畅顺许多,说话也利索起来,“师兄,我的意思是,那些文字我看起来很熟悉,可是仔细一看,却又不认识。”
“也就是说,既视感?”
“什么是既视感?”白浅浅好奇问道。
“没什么,浅浅,你继续说,还发现了什么?”
白浅浅“哦”了一声,心中的憋屈一旦打开一个口子,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止也止不住,“师兄,这几天,我眼睛一闭上,耳边总有一道缥缈的声音在飘荡。”
“听得清说的是什么吗?”
白浅浅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