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兴趣吗?”奇怪装扮的男人重复了上一句话。
威尼克挠了挠他白发稀疏的脑袋,重新审视眼前不像人的人。
身形佝偻的老人是镇上唯一一座疯人院的院长——威尼克医生。表面上看他是个一心为病人无私付出到半夜的负责院长,但实际上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滓,他的所作所为甚至让部分神志较为清晰的病人称他为“屠夫”。但他并不在乎这些诋毁他的疯言疯语,只要在这座铁栅栏和墙壁组成的监牢中,所有的惨叫与哀嚎都不会被外面的正常人所关注。
某天黄昏,正当屠夫院长在计划他半夜的“娱乐活动”时,一个奇怪的人出现在他的身后。怪人身着因浸过蜡而变硬的黑色帆布衫,头上戴着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鸟嘴面具,像是某些民族神话中的死神,也像被送到疯人院报道的病人。伴随着不速之客的出现,整栋楼的病人都暴躁地叫喊,但威尼克并没有离开办公室去帮助手忙脚乱的护士,而是兴致盎然地听着眼前这个死神化身般的人提出肮脏又疯狂的提议。
威尼克的眼神从和蔼的院长变为了以虐待病人为乐的屠夫,但怪人并没有因那比腐败的苍蝇尸体还恶毒的眼神而转移视线;同时威尼克也感觉到鸟嘴面具下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像是窥见腐肉的乌鸦一样。
“先生,你知道你刚才的措辞有多么可怕吗?”威尼克并不打算立马暴露自己的本性,“足够你被教会处以数次极刑了。”
“如果您真的像传闻中那样德高望重的话,应该在义正言辞地辱骂我后去照顾楼下发狂的病人,而不是兴致勃勃地倾听。你觉得呢,屠夫先生。”闷在面罩下的声音像是正常人嘴上被蒙上了几条浸水的毛巾,完全判断不出原有的音色。
“哈哈哈哈哈......”屠夫发出了与自己在外人眼里形象完全不符的笑声,这代表了他完全接受了这个同样肮脏得发臭的怪人,“那你也知道我都干过什么了?”
“拿病人的身体实验能让自己年轻的药物;通过恶毒的言语来摧残抑郁的病人使自己刚到愉快;不给伤寒病人药物的同时观察他们死亡的过程......”鸟嘴人毫不客气地一一列举出这些令人作呕的行径,“不得不说,真是浪费。您要是接受我的提议,就可以在节约时间的同时获得快乐与青春,而不是继续做着这些既危险性价比又低的举动。”
“我不能完全相信你,你的话过于得不切实际,而且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屠夫干瘦的手竟灵活地转动着一根针管。
“您认为我的话不切实际大可以在病人身上先试验,相信死几个病人对您来说并不算什么;”怪人准确地抓住屠夫手上旋转的注射器的针头,蒙沉的声音似乎有些激动,“至于我能获得什么呢?愉悦。就像你看到病人痛苦会感到愉悦一样,观察到愚昧的人类在我的帮助下得到进化时,我也会有种从心底涌出的快乐。所以这是一场交易,平等的交易。”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驼背的老人笑得前仰后合,竟把注射器插到了木制办公桌上,“我很想接受你的想法,但最近疯人院缺少资金。你知道的,要那些三大五粗护士帮忙需要钱,安抚部分病人的家属也需要钱,你所说的那些炼金材料更需要钱。”
“我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找来了一位朋友。他也想和您做一场交易。”
本因锁上的办公室门突然打开,样貌猥琐身材矮小的年轻人不三不四地歪在门口,裂开一口不整齐的牙齿看着威尼克。
“你是......”屠夫惊讶地叫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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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的街道上,女孩享受着自由。虽然被夜幕笼罩的城镇有些可怕,但正是因为黑夜才使她成功逃离那个地方。
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工厂蒸汽机的余热,空气中残留的木屑味远胜于那个地方的古板气味,这些居民早已习惯甚至厌倦的场面对她来说如同美妙的风景。可女孩知道自己要趁天亮前回到那个讨厌的地方,然后在瞌睡中被训斥。
正当女孩为第二天苦恼时,木屑味中混进了动物的骚臭味,食肉动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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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镇郊区有一座简易的木屋,木屋背面连接着仓库与马厩。这是商人收购森林中回来的猎人与伐木者发现的珍奇异物的临时交易站。
正处下午,本因人头攒动的柜台前却只站着两个人,其他打算来出货的卖家都避之不及,远远的站在数米开外。商人紧紧地掐着鼻子,在抽屉里翻倒着杂物。
柜台前的二人一高一矮,高的长着一张大众脸,茶褐色的头发乱得像是鸟窝,矮的身披斗篷,头上遮盖着兜帽。两人的衣服上都沾着黄褐色和黑色的污渍,但这不算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他们身上散发着的臭不可当的味道,像是在粪坑里长毛的鸡蛋被捣碎时发出的气味。
显然二人没有这方面的自觉,高个更是不顾老板被熏的头晕目眩,要求对方快点完成交易。
商人在恶臭中保持住了清醒,找到了平时很轻松就能翻到的放大镜,观察起了柜台上的怪东西。像是晒干了的蚂蝗的异物摊满了柜台,干扁的皮上还有触手与锋利的增生物,像是女巫的坩埚中才能煮出的东西。
“二十个银币吧。”观察半天的商人并没有看出这不可名状之物的价值,但为了快点赶走瘟神般的二人,随便开了个价。
“啥?我过着这么多年四处旅行的生活,从没见过你这样有眼无珠的生意人!”蠹笙显然因拼死拼活带回来的虫王尸体被看扁而不爽,“我真真切切地告诉你,这东西至少值——五枚金币。而且五枚金币买到手也算是大赚,你把它抬到拍卖场去至少能翻个十倍。”
“那你说说这是什么东西。有啥用。”老板将信将疑,毕竟他活那么久也没见过这么大而古怪的虫子尸体。
“这是奥术时期灾变生物的后代甚至本尊,有着久远历史和可怕力量的寄生虫之王——的尸体;至于作用嘛......”蠹笙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也想不出来这么个东西的尸体到底有啥用。
“有极高的药用价值。”一旁的诺补充(瞎编)道,“能治疗肾虚、肾亏、低血糖等多种病症。”
伴随着四周的笑声,忍无可忍的老板松开了捏鼻子的手,用嘴深吸一口污浊的空气,大吼,“三十银币,要拿拿不拿滚,不要打扰我做生意!”
爽快地拿上代金券的蠹笙踩着屋内的人给自己让出的大道快步离去。
虽然三十银币不算多,但也证明了这几天的跋山涉水没有白费。凭借这一自我安慰,他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更好闻了,自己身边讨食的猫也更可爱了,一切都是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