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感觉,邵子谦也很久没有找到了。
三年前,尹曼娴也喜欢挽着他的胳膊走路,即使在台门口的时候也是这样肆无忌惮。
邵子谦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但是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思维。
??
生拉活拽,邵子谦像拖着一只赖皮狐狸一样,把罗红送回了家,还神经质地在客厅、卫生间里“巡视”一番,这才转身下楼。
邵子谦刚刚走下楼梯,罗红就跑到阳台上等着,把身子耽在阳台上,勾下脑袋看邵子谦走出了楼梯口,然后才直起身来。
邵子谦走出了五十米远,快要转弯的时候,本能地回头望了一下,就看见了三楼阳台上的罗红。
罗红瞬间有一种甜蜜的羞怯,还好离得远,背着光的,邵子谦看不见她脸红。
胆子突然就大了起来,朝邵子谦挥了挥手,说着只有自己听见的话:“拜拜!亲爱的……”
考虑了一下,又补充了两个字:“老师。”
然后自己笑了。
邵子谦看见罗红朝他挥手,犹豫了两秒钟,也挥了挥手,嘴角泛起一丝幸福的笑意,然后掉头,大步朝前,拐弯儿不见了。
晚上八点半,邵子谦来到自己的出租屋门口。
由于有心事,没注意到门口停着一辆豪华的越野车。
上到三楼,钥匙插进锁孔,还没有扭动,门就开了。
邵子谦大惊,本能地立即右手护面,左手往墙上一抹,就摁下了客厅大灯的开关。
客厅里坐着一个人。
一个脸上有着五公分刀疤的中年汉子。
那汉子四十多岁,光头,长须,显得很精瘦,目光鹰隼一般犀利,即使客厅里明晃晃的,还是闪着悠悠的蓝光。
回想起邹鹏遭遇袭击和李天元的那一番话,第一个闪进邵子谦脑海里的念头就是,疤老六。
但是不太像啊,疤老六虽然是黑道人物,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身家上亿的大老板,他怎么还在玩开锁潜入民宅的毛贼游戏?
还有他不合身份的打扮,一身青布衣裳,光头,长须,像个得道高僧,手腕上还戴着价值不菲的翡翠念珠。
“小子,就是你了?”
语态淡定却掷地有声,说明此人非常自信成稳。
但是这句话,究竟是询问呢?还是断定?
邵子谦迅速淡定下来,算是捋顺了思路。
疤老六要对付的应该是自己,邹鹏是误伤。
“正是在下,邵子谦,想必这位……就是疤哥了?”
他差点说了“这位好汉”,武侠小说看多了。
男子阴阴一笑,也学着邵子谦的口气回答:“正是在下,人称疤老六!”
……
疤老六怎能会突然潜入邵子谦的出租屋里呢?作为在黑道混了二十多年的人物,开锁进屋自然是不值一提的小活儿,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年很有钱,估计潜入银行开保险库的胆子他都有。
但是他的突然造访有何目的?
……
时间回到当天下午三点钟。
位于黔阳市遵义路的五彩奶业销售公司里,雷胖子冲着汤明大发雷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看你这个销售总监就不要干了!”
汤明像一条哈巴狗一样弓着身子,就差点没给雷胖子跪下。
心想:这事自己确实没有办好,但是和销售总监这个职务有个毛的关系啊……
前天晚上,他居然将邹鹏的照片传给了疤老六。
而周鹏的照片,是在南站仓储中心采访的时候,被汤明的手下拍下的,传给了汤明。汤明也没咋仔细看,就通过微信传给了张建奎。
张建奎,正是疤老六的手下,算是得力干将之一。
雷胖子托了很硬的关系,转了几个弯,把要办的事情委婉地告诉了疤老六。教训一个人的小事,自然用不着惊动疤老六的大驾,于是就叫张建奎去处理这个小问题,算是给打招呼的人一个面子。
所以,张建奎收下了雷胖子的陆万元,不敢嫌少。
而张建奎也不屑去做教训一个人的小事,即使是“公众人物”,他也觉得掉价,就把照片交给手下人。
于是,邹鹏就替邵子谦挨了打。
冤死了。
要是换成邵子谦,那三个汉子根本就不是对手。
雷胖子就是知道邵子谦是一个狠茬,才花了托了关系、“重金”请到了张建奎。
不料事情却办砸了。
雷胖子怎么能轻易饶过汤明?!
“雷总,我已经把邵子谦那小子的照片重新传给奎哥了,这回,奎哥说他会亲自出马的。”
雷胖子急吼吼地骂道:“草包,简直就是草包,照片呢?要是你再搞错的话,老子撕了你。”
一边马骂着一边接过汤明递过来的手机。
照片上果然是邵子谦,还有一个美女。
那美女就是汤明的表妹,《聚焦民生》的新闻主播万丽。
这是在《聚焦民生》栏目十周年庆典的现场照的,万丽发在了朋友圈,汤明从万丽的朋友圈里翻出照片,截图转给疤老六。
……
张建奎听说打错人了,也有点吃惊。
毕竟这是老大安排的事情,老大生气了,问题很严重。于是赶紧汇报。
“有点意思!”
疤老六冷笑一声,说:“你马上打探那个邵子谦的地址,我晚上去会会他。”
“啊?大哥……”
张建奎吓得差点尿裤裆了。
这种小事老大要亲自出马,很明显,他这个得力干将多余了。
“还是我去吧,兄弟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圆满?什么程度才叫圆满?”
疤老六脸上的刀疤扯了一下,虽然语气平和,看起来并不像生气的样子,但是已经把张建奎吓软了。
“大哥,不就是……教训一下子吗?大哥您有和吩咐,尽管明示小弟!”
疤老六还是一脸阴笑:“什么程度叫圆满完成任务?一拳还是两脚?断手还是断脚?”
张建奎越发懵逼,只得摇头。
老大的心思捉摸不透,浑起来的时候,天大的道理对他来说都是零圈圈。
何况这个教训的程度还真的不好把握。
疤老六看张建奎吓得不轻,这回是真的笑了:“我告诉你,有的人只需要吼一声,顶多一耳光就教乖了;但是有的人,你砍下他的脑袋他都不认输,所以这个度你把握不了。”
张建奎就纳闷了:你早说我把握不好度,干嘛之前又要我出马,多此一举地“伤害无辜”?
张建奎的这个问题没错,疤老六也是刚刚又接到市里某人打来的电话之后,才决定更亲自出马去教训邵子谦的。
于是这才有了潜入民宅、稳坐钓鱼台一般等着邵子谦回家的这一幕。
疤老六敢于承认自己的身份,邵子谦就认为他是一条汉子,反而就不再有半点畏惧了。
“疤哥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疤老六淡淡一笑:“受人之托,给你一点教训。”
“哈哈哈!”
邵子谦发出一串狂笑,轻轻把门锁上。
然后坐在疤老六的对面,目光阴冷地问:“五彩奶业?”
邵子谦的淡定让疤老六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还好自己来了,这阵势,恐怕张建奎是对付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