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融很清楚自己并不是第一眼美女,但她白皙光滑的皮肤,炯炯有神的眼睛以及轮廓分明的脸骨,赋予她一种特殊的魅力。
她个子不高,一米六勉强挂零,骨架很细,所以虽然从不节食再加几乎每晚夜宵,身上肉肉不少,却并不显得壮实。对于原始外表,她打73分,还有几个加分项,比如笑起来特甜,但甜而不腻,声音也很悦耳,像淙淙的泉水。同时,她还特别会穿衣服,大学时代就成为小有名气的搭配博主。
走到家门口,看到一条纤细的身影靠着门坐着。郑家融吓了一跳,走近一看,原来是同事兼死党张雪莉,自己答应要帮她搭配一个出席婚礼的伴娘造型,这丫头居然比自己更早溜出了酒店。
与能够挑起R小组重担的郑家融比,张雪莉很是不同,她工作马马虎虎,从不上心,业绩非常一般,在公司后勤组的绩效考核一直排名靠后。她有三个爱好:减肥,吃零食,打游戏。她每天就在后勤组里举着零食,嚷着减肥,打着游戏。她性格开朗活泼,在公司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能打成一片,长相也比较讨喜,一张圆圆的脸,脸色白里透红,吹弹欲破,五官平凡扁平,两条眉毛有轻微的倒挂,像一个细细的八字,一双单眼皮“肉里眼”,或者叫“金鱼眼”,眼泡总是有点浮肿,眼睛好像睁不开,在十年前这种颜完全不入流,属于相当一般的长相,但现在的审美进化了,这种带着慵懒憨态、没有杀气的眉眼很受欢迎,自有一种清纯的妩媚,属于另类的美人儿。
郑家融暗喊了一声糟了,刚才匆匆离开酒店,帮张雪莉准备的帽子放在一个手提袋里,忘记带走。自己真个是被曾青砾弄晕了头。还好,衣服、鞋子等物家里都有,她早就想好了,很快将张雪莉装扮成了一个可爱的小仙女。
张雪莉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家融,我想再成熟一点。”
“成熟,不适合你吧。”郑家融捏了捏雪莉圆溜溜的小脸蛋。
“让我像梅根马克尔!”
“拜托,你不是去见哈利王子吧。”
“正是!”
“呃……”
“许竞轲也会出席这个婚礼,他是男方的同学,所以,我才想尽办法当上了这个伴娘,呵呵呵。”
“钦佩。”
“你说许总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不知道。”
“R小组是许总的核心团队,而你又是R小组的重要成员,可谓嫡系的嫡系,你不知道谁知道。”
“他没和我讨论过该问题。”
“家融你真圆滑。那我问你,许竞轲有女人吗?”
“我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许总的女人?”
“你想被扔出去?”
“饶了我,我就是太欢喜许总了,哪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啊,帅,有才华,有钱,善良,慷慨,公正,还一点架子没有,对谁都那么可亲。我恨不得把他……”
郑家融忍不住用喷雾对着眉飞色舞、忘乎所以的张雪莉喷了一下。
“哎呀,坏姐姐。”张雪莉追打着郑家融,:难道你每天对着国色天香、秀色可餐、花容月貌的许总没动过一丝邪念?欲火都没烧一下?”
“我没你那么色。”
“难道,小姐姐喜欢的是曾青砾这款的?”
郑家融正在喝水,差点喷了出来。
“以前,公司的雌性动物都只爱许竞轲小哥哥一人,最近一个月呀,分裂成了两派,因为又一个旷世帅哥曾青砾来了,一派如我,依然死心塌地爱着许哥哥,哪怕沧海桑田;另一派,如风转杨柳,变心爱上了曾小哥。”
“这个曾、曾,不是要走了嘛。”
“是呀,亏的走了,否则我的许哥哥怕是……”
“怎样?”郑家融吃了一惊。
“听说这两位以前有过节,而且是大过节……”
“不能吧,许总是太子爷,曾助理再牛也牛不过许总啊。”
“然而,曾助理的母亲是许平董事长现在的老婆夏耘,说起来许总要叫她一声小妈的。”
“他们是弟兄?”郑家融感到不可思议。
“对哦,不过,我想许总是绝不会想要这样一个弟兄的……据说就是为了这个夏耘,许董事长才和许总的妈妈离婚的,害得许总母子被赶出家门,在国外待了好多年。”
赶出家门四个字让家融心口一紧,她有些不敢想像竞轲过往的际遇,急急追问:“你怎么知道?”
“我上个月参加培训,用了三天三夜外加许了十八般宏愿向总裁办的小姐姐打听来的。”
“那……曾青砾走了,还真是好事。”
“切,听这口气,家融你是不是有点儿舍不得这个曾帅哥?!”
“神经。”家融差点跳了起来。
“还有,你问问许总,他左耳的耳钉是怎么回事。”
“耳钉?”家融知道竞轲的左耳一直戴着一个金属的耳钉。
“你不好奇吗,是不是什么信物,总戴着!”
“和我有什么关系。”
“老天,你这女人就是怪物。如果我和你换一下,每天都有机会和许总单独相处,不说把许总拿下吧,也早就把他的所有秘密摸得一清二楚。”
“我没时间打听,更没兴趣知道别人的秘密。”
“哼,算你狠……不过我的造型咋弄啊?我一定要让许总眼前一亮的!”
“我就这水平,嫌弃的话另请高明。”
“姐就再帮着画龙点睛一下吧,求求你了。”张雪莉摇晃着郑家融的胳膊。
“其实就缺个帽子呗……”
凌晨一点,郑家融又来到酒店,她和酒店会议中心的主管很熟,因为公司一年要订此处十来次,而每次都经她手,主管早就将会场门锁的密码告诉了她。
她不想惊动任何人,轻轻打开了会场的门,会场的地灯没有熄尽,她并不困难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蹲下身摸索,袋子果然在座位下面。
她站起身,本该离去,却忍不住往前排的方向凝望。那里,今晚,不,已是昨晚,曾青砾曾坐在那里……她距离他十五米,当时喧嚣的人群搅拌着她的视线,也保护着她的视线,她尽量不去注视那个背影,却又看了一遍又一遍。八年了,她又见到了他,虽然她什么也没有看清楚,因为灯光在他的头部交汇成一个奇特的光圈,可她分明又看得那么真切,他真的在这里……
现在,她使劲地看着,在一团漆黑中,她似乎看到了那个背影,像雕塑一样迷人,安静地和夜融在一起,她嗓子发痒,痛楚地咳了一声。她以为这是自己的幻想。可是,他站了起来,回过头,看着她,然后向她走了过来。
她本能地后退,踉跄着往门口跑,虽然没有回头,但她感到他好像追了过来。
她用最快的速度逃跑,逃跑……
她一直跑回了家,袋子紧紧地攥在手里,但帽子不见了……
曾青砾上了公司配给他的专车,司机小四已等候多时。小四很年轻,是开惯玩笑的性子,看到曾青砾拿着一顶女式的软呢帽,又加上等了太久,本想开个玩笑,但话到嘴边,摩挲了半天,还是咽了下去。曾青砾可不是许竞轲,许竞轲是可以和你喝一瓶啤酒、聊天到天亮的人。曾青砾完全是诸神勿近的气场,不动声色的眸子、不苟言笑的冷淡,让你永远也读不懂、猜不透、靠不近、处不热。
转过一个弯,小四听到车窗开了一下又旋即关上的声音,他本能地透过后视镜,发现帽子不见了。
再绕过一个街区,就是曾青砾住的酒店,曾下了车,给了小四五百美元的小费,小四吓了一跳。
曾青砾:“这一个月辛苦你了。”
小四:“哪里,为曾助理效劳是我的荣幸。”
小四驾车离开,远远的,看到曾青砾并没有进酒店,而是慢吞吞地往回走。
小四赶紧折回去。
“你回去吧,我走走。”曾青砾温和地说。
他走了十分钟,心里已经有点烦了,正准备放弃,却远远地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