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她还不知道里面那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也不难猜测的出对方的身份定是哪家的小姐。
为了让雅静不被人认出来,她不得不亲手毁了她的脸。
也罢,也罢。已经五天过去了,再让她接几天的客人,就让她不再遭这份罪了。也不知送她来的那人到底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一定要让一个如此骄傲的女人受这份苦。
一转身,秋翠就缓步下了楼。看着白日里清冷、晚上歌舞升平的花厅,眼里涌动的是对时光的唏嘘。
猛然间惊觉自己在这里也是活了将近二十多个春秋,若问今后有何出去,只不过也是埋在这醉仙楼的黄土之下。
再次转头看向雅静紧闭的房门,呢喃道:“如此痛苦的活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天下间最痛苦的事情都已经遇到了,为什么还要活下去呢?活下去了,又会有什么意义?人生短短数十载,转眼就空了。”
秋翠的这番话躺在屋子里的雅静自然是不会听到的,可若是听到了,雅静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秋翠的问题。
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苟延残喘下去?
是因为找杜丹珍她们复仇,还是等着他来找到自己?
雅静一直都很迷惘,却又不敢让自己清楚的去想。她怕自己想了,离死就不远了。
原本落在被子外头冰凉的手指微微勾动了一下,雅静蒙着眼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其实于雅静来说,醒着,或者睡着,也没有多少分别了。
黑暗,是她现在所能看到唯一的光芒。
摸索着下了床榻,雅静在苦涩的空气中知道了秋翠一定是来过了,否则哪里来的药味呢?
雅静端起放在床头上的药碗。药碗的温度告诉雅静秋翠才刚走不久。
这是治伤的要,只是也在里面被下了软筋散,所以雅静端着这碗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喝下去。
喝了,自己依旧没有力气,受人摆布。
不喝,身上的伤会恶化,依旧没有办法逃走。
加了毒药的解药,有的时候很让人头痛到底该怎么做。
大概是站立的时间太久了,雅静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喝下去,人就已经摇摇晃晃起来。
身体的疼痛让雅静几乎停滞了呼吸,收缩着血管和心脏想减轻疼痛。
背上,是火烧般的痛。
自从来这里的第一个晚上,被人发现了被毁的面容之后,那人就拿着鞭子抽打她。
或许是雅静咬着牙一声都没吭的脾气惹恼了他,鞭子就被扔到了一边,改用火烫。
直到雅静昏死过去的时候,感觉到对方似乎停止了对自己的虐待。
也因为刚醒来不久,雅静没有开口,然后就听见秋翠和一名医者的谈话:“她这重吗?”
“是极重的。只怕再这样下去,人就活不下去了。”
“那该怎么办?”
“让她好好休息几天吧!而且我看了她的脚上的筋脉,发现曾今被人挑断,后来又被人给接回去了。身上的伤会凝固住筋络里血液的流动,这样对她的脚很不好。在这样下去,只怕这脚又要废了。而且这姑娘的身上有一种毒,也就是那种毒再遏制她的视觉,让她失明。也不知她是如何沦落风尘的,怎会有今天这样的惨状。”
挑断的脚筋,毒瞎的双眼,被毁的容颜,沦落了风尘,世界上最痛苦的还有什么是她没有经历过的呢?
秋翠在一旁听了,也经不住颤抖了一下,对这医者说:“那只要让她好好休养几日就可以了吗?”
“也只有这样了。”医者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先开几幅药,如果实在撑不过,那就该准备废了双脚了。”
送走了医者,秋翠来到雅静身边:“我知道你已经醒了,待会儿我就去让人给你煎药。你就好好休息几天吧!你欠的债看来一时间也换不清楚了,还是以后慢慢说吧!”
“那么我身子好了之后,还要继续接客?”雅静没有起身,只是睁开毫无光泽的眼木然的看着屋顶。
秋翠为雅静盖好被子,点了点头:“不错。这是我答应那位姑娘的。不管如何,也要让你还了银子。说是在的,我也不认如此糟践你。哎,也罢!谁让当初他的父亲曾救过我一命,我只是想还了她的恩情罢了。”
“那既然如此,明天我照旧接客。不是只要还清了这银子,就可以了吗?反正都是要面对的,我无意想要躲避。”雅静说的随意,脸上是看穿生死的笑容。
秋翠面色一板显然是很不同意雅静说的:“你如果在这样下去,就会死的。你死了不要紧,这钱可是……”
“如果我的病医不好,你照旧一分钱也拿不到。”雅静说得很木然:“我只想快点结束,不想再这么拖拖拉拉下去。而且我也不会死。我还要留着这条命,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人索命的。”
秋翠被雅静的话一惊,转接叹了口气,道:“其实就算是你想快点结束,这老天爷不会给你机会的。你可知昨天晚上你被人凌虐之后发生了何事?”
雅静没有开口问,秋翠倒自顾自的说下去:“很多人都知道这里有个不管怎么大都不会开口叫的瞎子,所以很多人都争着要找你。你现在的身价可是翻了倍的涨,只是那些都是市井地痞,手段都残暴的很,我这么做也是为你留口气。”
“不必了。”雅静说道:“翻了倍的涨,那不就更容易还掉这些钱了吗?”
自嘲的笑容在脸上勾起:“何况这些人都只是折磨我罢了,却并不会抢占我的身子。我宁可被打,也不愿出卖自己的肉体。”
见雅静固执,秋翠轻叹了一声,也不再多言,只道:“你这又是何苦?虽然身子被人给占了,却也不是能少受一点苦。那些人手段歹毒,你要支撑不住的。”
想想那日秋翠对自己说的话,雅静苦笑的仰头将药碗里的药汁全部喝尽。
这么执着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