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冰默默的低下了头,低低地说道:“现在也无法改变什么了,如果我因为不想树敌就放过他们,我就太对不起絮儿了。无论如何我说不可能放过那些人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他们发配边疆,留他们一条命。”
慕容洵手轻轻一甩展开扇子,轻摇扇子坐回原来的位置上。“你以为安廷顺会让他们活着吗?”
凌冰惊讶的抬起头:“他们已经发配边疆了,根本威胁不到他,安廷顺还想做什么?”
“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可能供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安廷顺必定会在半路动手将这些人彻底铲除。”慕容洵冷冷的说道。
正如慕容洵所言,刘员外和他的县令表哥,还有絮儿的父母和弟弟都在押往边疆的路上莫名其妙的一命呜呼了,这是半个月后慕容洵的手下打探到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凌冰端着茶杯的手突然滑了一下,茶杯差点掉在地上摔成碎片,还好慕容洵眼疾手快接住了,只是滚烫的茶水洒了他一手。
他轻哼一声,凌冰听到慕容洵的声音才回过神,忙取出帕子要为他包扎,慕容洵接过帕子,看见凌冰带着一脸歉意望着他的手,便安慰道:“没事,烫一下不会有什么大碍。”
听他这么说,凌冰心里才稍稍好过些,但看见慕容洵手心上被烫红了一大片,罪恶感再次涌上心头,“是徒儿的错,徒儿给师父请罪。”说着她就要跪下去。
这边慕容洵刚用帕子缠好手,一见凌冰要下跪认错,忙扶住她道:“算了算了,为师已经说过不关你事,你就不要再自责了。”
“可是……”凌冰眨着大眼睛,眼神始终不离慕容洵烫伤的手。
慕容洵将手放在背后道:“这回看不见了吧。”
凌冰忍不住笑出声来:“看不见,难道师父的手就不疼了吗?”
“丫头,为师今日来不光是要告诉你这个消息。”
“这个消息就够震撼的了。”凌冰幽幽的说道,“虽然生在皇室,知道勾心斗角有多令人恐惧,可是至今为止我还未曾见过谁要了谁的命。”
“只怕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会令你更震惊。”
“不管会有多么令人吃惊,都不会有絮儿的事来的更甚。师父你该不会是查到紫锳是个公主吧。”凌冰打趣道。
“虽不是公主,但身份也着实不简单。这是我第二次佩服你的洞察力,你才见过紫锳没几眼就断定她的身世不简单,小小年纪有如此眼光委实令人佩服。”
“徒儿只是觉得紫锳不像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虽说她胆小了些,但礼仪举止却像是大户人家调教出来的一样。也许有人会说她可能是在哪家大户人家当丫鬟,才被调教得很好,可是一般的丫鬟也就是在她这个年纪才被卖进府中,如此说来,早在这之前,或者说是从她一出生开始就接受大户人家的调教。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的家世不凡,但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被卖掉呢?家道中落还是为奸人所害就不得而知了。”
慕容洵挑了挑眉,“想象力还真是丰富,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
“还请师父将实情相告。”
“这紫锳的母亲是个孤女,复姓上官,单名一个兰字。而紫锳的父亲……”他饮了口茶,故意卖个关子,登时就引来凌冰好奇的目光。
“她的父亲是何许人也?”
慢条斯理的再饮一口茶,慕容洵才开口道:“她的父亲姓那,名其木。”说完他便望向凌冰。
“那其木,那其木。”她的眼睛转来转去,不住的念着这个名字,“难道是,戍边将军那其木。”她睨着慕容洵,但见后者噙着一丝笑,但笑不答。
“这么说果然是他,可是既然紫锳是他的女儿,为什么会流落街头,那将军家中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女儿。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她再看向慕容洵,后者笑意更浓。
“师父你说紫锳的母亲复姓上官,可是我隐约记得那将军的夫人娘家并不姓上官,难道说,难道说……”
慕容洵满意的敲了下石桌,笑道:“聪明,紫锳正是那将军的私生女,只不过这个私生女跟别的私生女有所不同。”
“有何不同?难不成紫锳的娘并非那将军的妾室?”她脑海中不断的过着各种可能,难道紫锳是那将军瞒着自己的夫人在外面所生,后被发现,大夫人一怒之下将紫锳母女卖掉。
慕容洵看得出她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便用扇柄敲了敲她的头。“别胡思乱想了,还是为师告诉你吧。喏,这是我的属下查到的,你自己看吧。”
凌冰接过信件,拆开信封,将一张信纸抖开细细看着。上面写着,紫锳的娘原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后来家道中落,无奈被卖到将军府当丫鬟。岂料这那其木竟是个好色之徒,对上官兰垂涎已久,只是这那夫人也是个母老虎,那其木只能干瞪眼。怎知有一次那其木的夫人回了趟娘家,那其木便趁机抢占了上官兰,这之后便有了紫锳。那夫人自然是不肯接纳紫锳,而那其木早已对平素哭哭啼啼的上官兰失去了兴趣,就任由自己的夫人和子女虐待紫锳母女。没几年,上官兰就郁郁而终,独留紫锳一人,那夫人嫌她碍眼,便将她卖给了牙婆。在关外辗转一圈又被卖回京城,这之后就被凌冰碰上了。
“你怎么总是能捡到这些被父母遗弃的丫头呢?不过这那其木的宅邸离此不远,我怕哪天他们见到紫锳丫头会认出来,到时候难免要费一番口舌,这一点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对策?为师的想法是你先将这丫头藏起来,只消一年半载即可,小孩子变化快,一年不见就认不得了,到时候你再让紫锳在人前露面,也算是能够保护她了。凌冰,你觉得为师说的可有道理?”慕容洵就像桥底下的说书人一样,滔滔不绝的讲,只是,故事已经讲完了,就算没有掌声也得有点评论吧。周围反倒静得出奇,他不解的望向在座唯一的听众,只见他的徒弟手上攥着那封信,正一脸疑惑的望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