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阿木尔大叔是我的亲生父亲吧。”
“你早就看出来了,我再瞒你也是没用。”简云摇摇头。
“娘,既然你承认了,为什么不让我和父亲相认呢?他病得那么重,身为儿子,不能守在身旁照顾,我心有愧疚啊。”
简云犹豫了一会儿,才抬起双眼直视彻辰,“彻辰,如果你知道自己是个被抛弃的孩子,你还会愿意认那个抛弃你的人做父亲吗?”
“娘,什么意思?”
简云叹了口气,开始讲述着二十年前的故事。“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北风从早到晚呼啸不停,漫天飞雪被风卷上天空,好像冒着滚滚浓烟的沙场。还有三个月你就要出生了,我每天都带着幸福的笑容在王宫里期盼着你的平安降生,即使外面再冷再寒也不会影响到我的心情。可就在那天早上,一切都改变了。那个男人,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带着阿尔斯楞和苏赫巴鲁来到寝宫,他什么都没对我说,只是吩咐婢女们给我收拾东西。阿尔斯楞告诉我,刚刚长老们和汗王探讨立王储的事情,所有的长老都不同意立我腹中的孩子做王子,更不同意立我做正宫。只因为我没身世,没背景,只是个八都鲁之女。后宫之主的位置要交由一位贤明淑德的贵族之女才行,王子更要有高贵的血统。年轻的汗王根基未稳,不能扶我坐上大位,不能和长老们对立。所以,他选择了放弃我们母子。我被送回了家,我的父亲因此气得一病不起,没多久也就去了。我一个人带着你在草原上生活,为了让你远离那个无情无意的人,我只好带你离开了那里,去了萧国。可是,转了一大圈,我们又回到了这里,又遇见了他。”
“他为什么非要我去继承王位,难道他没有其他的子嗣吗?”
“在我走后,他的确娶了几位长老的女儿,可是并无子嗣,而且那几个贵族小姐都已先后病逝。我想,这王宫之中恐怕有人早已在针对他,想要名正言顺的篡权夺位。”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没有人来对付我们?”
“他应该已经派人在周边保护了。”
“娘,或许他是在真心忏悔。”
“彻辰,不要被他所迷惑,只不过是因为他没有继承人,所以才瞄上了你,如若不然,他是死也不会认咱们娘俩的。”
“王妃,阿尔斯楞求见。”帐篷外传来阿尔斯楞的声音。
彻辰回头看了母亲一眼,“娘,他们又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正好一次说个明白,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回去的。”
中午的时候,凌冰赶着羊群回去,打算给彻辰送饭去,可是快到帐篷前的时候见到好多马匹在外面,而白雾正不满的将它们一点点的踢离自己的地盘。
“白雾,你又在淘气了,乖一点,不然小心彻辰不给你饭吃。”她拍了怕白雾的头,白雾立刻安静下来。
“呜呜……他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难道就不怕自己后悔吗?”简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从帐篷里传来。
“王妃,既然你和王子都明白了汗王的苦衷,那这就随我们去王宫吧,汗王若是得知你已经原谅了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凌冰的心偷偷的停了,彻辰要回去了,回去属于他的位置上去了。这都是命吗?
接着四个人从帐篷里奔了出来。
“凌冰!”见到凌冰站在帐篷外发愣,彻辰紧张了起来。“你怎么了?”
凌冰忙摇摇头,“没事,大概是天太热了。”
阿尔斯楞看了看彻辰,他早知道凌冰是彻辰的未婚妻,于是说道:“这位姑娘,你和我们一起去王宫吧。”
见到汗王,简云就痛哭不已,“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如果你说出来我不会不理解你,也不会恨你。”
汗王不解的看向两位心腹,他们冲他点点头,意思是什么都说了。
“乌日娜,我从没奢望过你会原谅我,我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你们母子平安,这就够了。”
简云回头看了儿子一眼,彻辰明白母亲的意思,是叫他认下这个父亲。
他走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叫了声:“父汗。”
汗王愣了一下,忙问道:“你,你叫我什么?”
“父汗。”彻辰又重复了一遍。
汗王什么都没说,眼泪顺着褶皱的老脸一滴滴的滑了下来。口中喃喃的念着:“好孩子,好孩子……”
见事情有了转机,阿尔斯楞和苏赫巴鲁忙跪下,“请王子继任大统,替汗王分忧。”虽说打铁要趁热,不过这火候有点太热了。
彻辰摇摇头,“不,我只是来认父亲的,至于王子这个位置,我从没想过。”这一路上他想过,认了父汗就代表承认自己是乞颜的王子了,可是这个身份却像个烫手山芋一样,有了它虽然地位荣华数之不尽,可是在这个身份的背后又隐藏了多少辛酸和苦楚,还有万般无奈,这些都在母亲身上一一得到诠释。
“彻辰,你不想当汗王?”汗王激动的从床上站了起来。
彻辰回头看了凌冰一眼。凌冰冲他笑了笑。
这一路上凌冰听他们说了很多,也想了很多。汗王没有子嗣,亲王大臣们对王位都蠢蠢欲动,一旦汗王驾鹤归西,乞颜必定四分五裂,百姓身处水深火热。而今只有彻辰出面才能稳定局面,彻辰一人关系万千百姓的命运。彻辰不是她一个人的,他生来就承载着诸多责任,不能因为她的一己私心毁了千万人的生活。
看到这些父子相认、一家团聚的感人场面,凌冰也不想再拆散他们一家,彻辰人生的前二十年都未曾见过父亲,没有感受过合家欢乐,如果此时她硬要将他们分开,那她不就是千古罪人了吗?就算她和彻辰以后能在一起生活,她的心也不会安的。于是她也下了决心。“彻辰,你是乞颜的王子,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就算你逃得了一时,终究是逃不过一世。万千百姓的命运就捏在你手里,天下苍生的福祉也扛在你肩上,你不可以甩手走人,那样不负责任的行为不是你能做得出的。”至于他们能不能走到一起,就看天意吧。至于彻辰和简云为什么会原谅汗王,这她并不知道,因为没有人说给她听,而她,也不感兴趣。过程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终于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