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用左手把兔子牢牢的拘在胸前,兔子就势枕着他柔软的黑发,乖巧的蜷作一团,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是何时出现此等病症的?”兔子睡了一路,此时听到熟悉的声音,懵然的睁着眼睛。
“一个月前的早上,玉罗是我和老爷的小女儿,自幼便很娇惯她,她爱睡懒觉,我们便也由着她,从不让她晨昏定省,早饭也是让丫鬟送到她房里,那天也不例外,可是不一会儿丫鬟就来报,玉罗晕倒了,我们急忙请了大夫来,大夫问了诊,说是进食的太多,撑坏了胃。”说话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衣着讲究,举止矜贵,头上簪的珠钗光彩非凡,看得人眼都花了。
“撑坏了胃,她吃了多少?”少年忍不住问道。
“6个包子,四块米糕,一碗米饭,一个鸡腿,一碗百合莲子山药粥,还有一碟咸菜,全吃了。”一旁的小丫鬟口快的答了出来。
妇人冷目微凝,随后叹了一口气,“这哪里是人,分明是饭桶啊!自那以后,她就像着了魔似的,不停的喊饿,让厨房给她做吃食,拦的紧了,她就会发狂,变得力大无穷,伤了不少家丁和丫鬟,不仅如此,她饿的时候,什么都吃,雪儿是她养在身边的猫,她饿极了,竟将雪儿给撕了吃了,我的玉罗从来不会这样,如今闺房里的那个,还请道长断上一断,到底是何方妖孽。”
“大哥,我听说苗疆那里有一种蛊,叫做天妖蚕蛊,常常寄居在人体内,通过人体来进食,而且在进食的过程中,也会吸食人的精元,长此以往,那人便性情大变,神智涣散,最后完全成了他进食的傀儡,即便撑破肚子还是会不停进食,直到横死,这个特征和阮小姐的病症倒是一致。”少年的声音像是春日刚解冻的泉水,半融化的冰碴缓缓冲撞,清澈干净又带着凉意。
“一看便知,烦请夫人,带路。”男子嗓音低沉的开口,兔子只觉得耳朵痒痒的,抖搂了一下脑袋,男子安抚似的顺着耳朵摸了摸它的头,抬步离去。
入门即见一红木镂金百花四条屏风,粉间鹅黄的帐幔在屏风后若隐若现,隐隐传来有咕噜噜的声音。
“饿~饿啊~饿······”像是喉咙里卡了跟木头,那声音嘶哑难听的紧,兔子只觉得身体发毛,汗毛直立,惊恐的循着声音望向围得严严实实的帐幔。
丫鬟快步上前,拉开厚厚的一层一层的帐幔,一截玄铁粗链突兀的显现了出来。等到丫鬟用钩子将帐幔挂好,兔子不禁睁大了眼睛,好一个肤白胜雪,容貌倾城的女子,只是她的四肢处和脖颈都被上了铁链,此时的她正在沉睡,不安的皱着眉头,我见犹怜。
“这是?这是阮小姐?”
“正是小女,还请两位道长救救她。”妇人面色苦楚,掩面泣泪。
突然,床上的阮小姐鼻翼微翕,一双明眸大眼刷的睁开,迸射出凶恶的光,扭头冲着蜷在怀里的兔子低吼,不知哪里来的蛮力,竟一下子挣脱了手臂粗细的铁链,狰狞着扑向兔子,被逼急的兔子惊慌失措的一蹦三尺高,撞到阮小姐的脸上,亮出门牙,咬了一口,登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少年脚步轻点,手执剑鞘,将阮小姐重新压制,快速在阮小姐肩颈腰际点了几下,想要逼出她体内寄居的天妖蚕蛊,可出乎意料的是,在这个躯壳里,并没有他方才预想的入侵者。
惊魂未定的兔子无暇顾忌其他,一溜烟儿的窜了出去。
少年对着男子摇了摇头,眉间尽是疑虑。
“想不到这终南山脚下,竟有这等邪祟。”男子右手捻了道符,口中念念有词,随即大喝一声,“速速现形!”手中的符火光一闪化作一条金灿灿的长鞭,落在阮小姐的身上,阮小姐身子猛地弹起,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霹雳吧啦的声响在房间里回荡。
一个皮毛凌乱,瘦骨嶙峋的狐狸出现在地上,眼睛浑浊无神,,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没撑一会儿便魂不附体的晕死过去。
床上的阮小姐动弹了一下,便没了声响。
“大胆狐妖,竟敢触犯妖典,附身于人体,着畜生的修为倒是不低,我竟没看出些端倪来。”少年轻呼出来,眼神里尽是懊恼。
“不!”男子斩钉截铁的否定,“是封印,有人将妖封印在人体内,强行使人完成妖化。”
“人,也可以妖化吗?”少年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霾,一脸肃然。
“不能。”男子吐气若兰,勾了勾嘴角,“可有些人,却偏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