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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黑漆如魅的深夜,在一条无人的小径上,一个黑影东倒西歪的伏在路旁的大树上烈声呕吐着,身后一直有个瘦小的黑衣人不远不近地跟着,看他吐得厉害,她似乎想要上前,可是没走几步,她却又停下了脚步,只是站在那里定定地望着他。

昊天,你究竟还要这样颓废多久?

没错,前面正在狂呕不止的黑衣男子正是南风昊天。

一月前的那次兵戈相向,烈焰宏和东方莫风未费一兵一卒各自退回了自己的地盘。可是,这也并非代表着两人握手言和,战争之所以不战而终皆因……欧阳莹雪,死了。为了平息上一代的恩怨,也为了恳求下一代的原谅,她选择用自杀的方式来解决这场时隔二十多年的纷争。

一切似乎都因为她的死亡而结束了,绝天娇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直到南宫梦云一声令下她才静默地离去。至于上官欣然和东方莫凡则趁着烈焰宏和东方莫风大打出手的时候抢走了欧阳莹雪的尸体。

南风昊天和欧阳凌风终于有了所谓兄弟间的心有灵犀,他和他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又在彼此的眸中看到了同样的哀伤和落寞,最后……两人身子一转,沉默地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烈焰宏和东方莫风是怎么结束打斗的上官寒晴并不知道,只是在追向南风昊天的时候,自然而然的瞥了他们一眼,他们……齐齐瘫坐在地上,久久无语……

或许,是心死了吧。心上又太多伤痕,累累无声……

不是没想过南风昊天对那件事的反应,本以为他只是一时之间的难以接受,毕竟他总是那么淡定沉着。可是……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明追暗跟,上官寒晴终于了解了,南风昊天……也是需要被疼护的,他太孤独,心里的寂寞压抑使得他十分没有安全感,很难相信别人。

现在,他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可是,却也不得不面对那样残忍的事实。他是一个弃子,一个被母亲憎恨,甚至连父亲都不知道有他存在的存在,这样的他,真的……很悲哀。

或许是忍的太久了,长时间的沉默压抑已经迫使他不得不迅猛的爆发,所以……他开始酗酒,开始频繁的出入烟花酒楼,开始肆无忌惮的挑衅生事……以前干过的,没干过的他统统都来一把。他的冷酷,他的绝情,他的邪恶,他的残忍,他的孤独,他的脆弱……还有他的情,他的爱,他的恨……一切的一切,上官寒晴全都看到了,爱恨交织频频让她心如刀绞,她爱他,可是她却在无数个夜里,在他醉的一塌糊涂神志不清时频频听到了那个名字……

晴儿,晴儿……

晴儿,晴儿……

可是,这世上却也不止一个晴儿,他唤的,又是哪个?

这个月素心丹之毒已经反复发作了六七次,次次更胜从前,有好几次她甚至都在想,算了,就让一切都结束吧,死了,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可是,她却还是次次隐忍了下来,她不想就这样简单而无声的死去,至少……至少也要让他给她一个答案,不是吗?就算是判死刑她也要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他的宣判。

正失陷在自己的思路里无法自拔,只听前面一声巨响,南风昊天轰然倒地,高大的身躯重重的跌落,他似乎还在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努力了几次却依然只是徒劳。

一拳击在坚实的地面上,南风昊天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响亮的直传的很远很远,可是那笑声中却又有着任谁都能听出来的凄凉,和无奈……

再也忍耐不住,上官寒晴几步跑到他身边,俯下身就要拉他起来。

“你走开!”仍旧是一成不变的恶劣语气,南风昊天不屑的瞅了一眼满面焦色的上官寒晴,突然就邪笑起来。

“上官寒晴,你怎么还在这里假惺惺?都一个月了,你还不走!”

上官寒晴听后一愣,转瞬她的脸上酒浮现出一抹阳光般的笑意,他竟然记得时间!昊天,你还要假装不在乎我吗?你的心里还是牵挂着我的。

南风昊天凝视着她的笑久久无语,他不言语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就也不说话任他面无表情地继续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远远地,一个更夫敲着铜锣细碎着脚步声渐行渐近。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很响亮的声音,在这无声的夜里越发显得高亢嘹亮,南风昊天抬眸看进上官寒晴的眼里,那双眸一如从前那般闪亮,尤其在这漆黑的夜里愈显濯濯,晶莹澄澈的瞳眸,娴静淡雅的脸庞,娇小可人的身姿,狡黠中带着沉稳,聪慧中隐着娇憨。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真的曾经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而如今,这又是真实还是幻觉?

抬起粗糙的大手,南风昊天缓缓抚上她的颊,“晴儿……”

上官寒晴也是愣愣地回望他,他已经他太久太久没有对自己如此温柔。

“晴儿……”依旧是如梦如魅的声音,低沉沙哑的醉人,“你……想死吗?”大手滑下,抚上了他那白皙的脖颈。

“想。”不平不淡的声音,上官寒晴毫不回避他那灼人的视线,只在心底微微地叹了口气,刚刚……是她痴心妄想了吧。

“那么,我就成全你!”南风昊天眼眸蓦地一寒,手上的力度已经加大,“是她让你来看住我的?”

“谁?”上官寒晴已经开始觉得呼吸不畅,挣了挣,他的手却收的更紧,只好放弃。

“呵呵……你在装傻吗?难道不是你的好主子派你来监视我的?”南风昊天好笑的看向上官寒晴,她那原本红润的脸颊已经涨红,呼吸也明显急促起来。

“不是她让我来的,更何况……她也不再是我的主子。”

“怎么,你……决定不再那么伟大,这次要和她来个公平竞争了?怎么?觉得我这个男人不错,开始后悔抛弃我了?还是……你发现我也是堂堂平南王府的王爷,所以……迫不及待了?”

“王爷?”上官寒晴无奈的看向他,语气里也多了一丝愤怒,“你稀罕那个头衔?我看未必吧。更何况,在你们看来无比重要的那些东西,在我上官寒晴的眼里却根本什么都不是!”

“哦?呵呵……什么都不是?呵呵……那么又是谁曾经义正言辞的告诉我,晴儿你,爱的是欧阳凌风?”

上官寒晴一时无话,原来,在他心里,她选择和欧阳凌风在一起竟是为了身份地位么?原来,在他心里她也不过如此!

“随你怎么想!”

“怎么,我说错了吗?”南风昊天一双黑眸渐渐清明,愈发显得深邃迷人。

上官寒晴撇过头去不说话。

“说!”狠狠地将她的身子转过来,南风昊天掐在她脖颈间的手愈发用力。

“咳咳咳……”空气渐渐稀薄,上官寒晴依然不肯开口,亦不肯求饶,南风昊天眼见她的反应反而更加愤怒。

“哼!还要装清高吗?十日前你拿了欧阳凌风的信件一夜未归,难道不是去偷会情人了?上官寒晴,真看不出,你还真是风骚!”

“风骚?!”上官寒晴愤怒的瞪向南风昊天,心,开始破裂般的疼,呵呵……风骚……

“是,我就是风骚!我不只和欧阳凌风纠缠不清,那一晚我还去找了极风,天亮前还去了司马胤辰那里小坐,呵呵……他们可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我这么风骚又怎会轻易放过?”

“上官寒晴!”南风昊天阴森着脸望着已经开始口不择言的她,语气里满是咬牙切齿。

“呵呵……怎么,生气了?我记得你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去找别的男人,你就会杀了我。可是,我找了宇宸已经有段日子了,现在又找了那么多野男人,你怎么还不杀了我?”

“你当真以为我不舍得杀你?上官寒晴,你最好不要考验我的耐力!”

“考验你?哈哈哈……南风昊天,你也太抬举自己了,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王爷的儿子,宇宸可是当今太子,你拿什么和他比?我就算是傻了也不会选择你!更何况……”

“别说了!我叫你别说了!”南风昊天一使力,上官寒晴的脖颈立时传来了骨头间的挤压碰撞声。

上官寒晴的脸色已经发青,却仍是狠狠道:“更何况……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咳咳咳……的样子,我上官寒晴……才不稀罕!”

“好,好!那我今天就成全了你!”用力的掐紧她的脖颈,南风昊天的眸子里布满了阴霾。

呵呵……真的要走了吗?

昊天,我走了,我走了她就会回来,她还是会全心全意的爱你,帮你重新振作,助你重获信心。

而我,会一直在远方……祝福你们。

感觉到死亡的临近,上官寒晴微笑着闭上了眼睛,上官,请你……回来。

然后,好好爱他。

就在上官寒晴完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一股夹带着灼热的空气被度进了嘴里,接着脖颈处一松,上官寒晴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

“晴儿?晴儿?你醒醒,快醒醒!”南风昊天把她平放在路旁的草地上,焦声呼唤着她。

“晴儿,晴儿!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我再也不要失去你!”

不知所措的抱住上官寒晴,南风昊天的酒早已完全醒了。

“咳咳咳……”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上官寒晴幽幽的睁开了眼,“昊天……”

“晴儿!”南风昊天重重的舒出一口气,抬手轻轻地将她揽进怀里,闭眸道:“晴儿,请你……不要抛下我……”

不要抛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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