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那朱天齐这几日在来福客栈中养伤,智通老和尚适时过来,为他看伤,并开方子,抓药疗伤,每日早晚也为朱天齐运气,使其气息通畅,祛除体内残余毒素,几日下来,颇有效,朱天齐气色精神都恢复,自己也能运功,提气操练,功力也大抵赶上之前。
他心甚慰。
那朱应仁自受伤之后,卧床几日,昏迷了好些时日,众人日夜伺候着,终于清醒过来,只是伤痛过重,还不能下地行动,只能慢慢调养个十天半个月再看情形。
张平令自于那朱冥在醉春楼分别之后,他一人持长刀,挡了府衙官差一些时候,终是府衙官差人多势众,加之,张平令武功平平,见朱冥走了,没有被府衙官差抓到,便抽身离开,避开了官差,回到了来福客栈,却不见朱冥回来,自知惹下大祸,便立刻告知朱应红事情来龙去脉。
朱应红这才连忙出去找人,寻了几日,也不见朱冥,朱应红每日晚间回去,他倒是不骄不躁,倒是朱冥之母见儿走失了,心底很不是滋味,暗自流泪,朱应红见了,也呆不下去,只好连夜找济南城。
朱家弟子铁奎,朱莺莺他们往城南去,武家人就往城东去,朱应红只身往城西搜寻过来。
终于在长巷口见一群持剑女子进了去,朱应红奇怪,看那群人,并不是寻常百姓,也是江湖人士,却是来这地方,不知要干甚么。不多想,就跟了进去。
却在那天井之中,瞧见了朱冥,只是那群女子,并不是什么善辈,朱应红就没有进去,而在外面看,直到眼看着朱冥被剑指着,有性命之忧的时候,他方才出现。
那日,朱天齐在露台上饮茶,早上都还是晴天,可到了这时候,却是乌云袭来,大有雷雨迹象,他端起茶,天上乌云翻卷,伤病好了些时候,朱天齐便在露台上操练些刀法,一来活动身体,二来也是熟悉一番武艺,不然时间久了,他生怕生疏了刀法,自知年老,要让后辈人鄙夷了的。
“赵将廉颇,老当益壮!”他心里这样想,朱天齐抄起长刀,一出刀,还是那般凌冽锋利,长刀向天,乌云压低,大有刺破苍穹之势!
旋即几招朱家刀法,打得痛快淋漓,他正酣畅时,天际一颗红信炸响了,在乌黑天际之下格外耀眼,朱天齐一下停住刀,站住,那是在城西方向。
“难不成是她?她怎的也在此地?”武千作这时来到露台前面,眼观那冉冉升起的红信——那是一种信号,用火药掺杂颜料,射入天空,其中磷粉烧灼发出耀眼光。
眼看着红信升至最高点,清脆的一声炸开,当然,那炸裂之声在来福客栈是听不见的。
武千作幽幽的说道,语气里有着一丝恐怖之意。
“谁知道呢,这么多年了,这信号依旧没有变。”朱天齐看着天上,虽然那红信已经消失了,接下来只是雨点落下。
“没成想,她也还在人世……”朱天齐表面平静,他的胡须随风一动一动,心底里却如这云雨天气一番。
武千作亦是心有惆怅意。
后来,大雨倾盆,他二人便回房,朱天齐问起朱冥,下人只说已吩咐人去找寻了,朱天齐在听说了朱冥走失了,他也有担心,而今,他却是坐卧不定,“这要是落到那‘巫婆’手里,可就了不得了。”他轻声说道,可见,他很是畏惧这般巧合。
“老哥,哪有这般偶然之事?是你多想。”武千作说道。
雨越下越大,未曾止息,雨幕如帘一般从那屋檐上垂下。
朱应红这时同朱冥二人一身水的进了客栈,黄氏跑出去,朱天齐听见声音,也下楼去,看那朱应红一手拎着朱冥,怒气冲冲,把那朱冥就往椅子上一扔,朱冥差些摔了过去。
“你这是干甚么!”朱天齐见朱应红这般待朱冥,便厉声说道。
朱应红一身水,湿透了衣裳,水如注,他往地上一跪,“父亲大人在上,我家门不幸,有这逆子,不行正路,所作所为,有辱门风。今日孩儿请父亲大人了断这逆子……”
“蠢话!”朱天齐一听见朱应红这样说,更是怒不可遏。
朱冥在一旁都吓傻了,母亲黄英也被这架势震到了,也没有上前,朱冥在路上已经想过,这回,一顿毒打他是免不了了的,只是现在,要被“了断”!太过了,“虎毒不食子呢!”
“你作了甚么见不得人之事?”朱天齐转过身来看那朱冥吓得瑟瑟发抖,“快快说来!”
朱冥哪敢说话?他只屁股贴在椅子上,生怕离开了去。
“这逆子,游手好闲,进了那烟花之地,拜了我们对手,北陵三笑向顾前为师,还跟烟花女子厮混,还招惹了贞婆……”
这几宗罪行,放在平常的大户人家也就罢了,可在这朱家,任何一宗都能要了命的。
这首先,逛窑子,那是绝对禁令,朱家家训中有言:朱家男丁不得沉迷女色,凡同烟花女子有染者,重罚!
其次,认贼作父,北陵三笑已跟朱家结下仇怨,朱冥却拜北陵三笑为师,确实荒唐,这不是狠狠抽了朱家脸么?岂能轻饶了他?
最后,这就是门派之间的事情了,那贞婆女派,朱天齐极不愿意听到这个名字,他知道其在济南城之后,就心中不详,却还是听到了这消息,朱冥更是因此而险些丢命。
这三宗罪,任他哪一桩都是了不得的,也难怪那朱应红那般激动。
朱冥对这几件事自然是供认不讳,可,他想说的是事出有因,应该听他说一番来由的。
他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如此说来,你进那醉春楼纯属意外,为了救那女子,你被迫拜了北陵三笑为师,至于那贞婆女派,绝对是空穴来风,你事先不知?”武千作听完问朱冥。
“正是如此。”朱冥说道,心里想到终于有人来为自己辩解了。
众人听了,也是一脸茫然,“善哉善哉,朱公子虽是多有不当之处,却也是情有可原。”智通老和尚也站出来说道。
朱天齐沉思一会,道,“朱冥徒孙,虽是事出有因,可也是犯下错了,身在外地,待这次参加完蓬莱大战,回去再责罚,先记着打!”
朱冥长舒一口气,母亲黄氏扶起他来,叫他回房换衣服。朱冥这才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