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长荣再次叹了口气,“安安承受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她为了我再增添什么负担。”
舒长荣言语间满是对女儿的心疼和歉意,十八年前的悲剧对他来说是个很沉重的打击……他就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作为父亲,他只想女儿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生活,不愿她为自己担心。
都说等待死亡是一个煎熬的过程,那么明知道自己至亲的人将要离开却又无能为力,又何尝不是最残忍的折磨。
不想让女儿承受这样的煎熬,舒长荣严肃的嘱咐,“老张,如果我患的是绝症一定不要让安安知道。”
老张没想到自家老爷会这般敏感,为了不让他看出端倪便折回小厨房去送水杯,故意轻松的笑着说,“老爷您就别胡思乱想了,一点小毛病,医生说您休息几天就可以正常工作了。”
精明的生意人,其实检查时医生凝重的态度中就已经感觉出什么,现在老张轻松的行为又是如此反常,舒长荣凝重了神情,“老张,如果真的是这样不要瞒我,你知道的,安安……她不比正常的女孩……我还有很多事要为她做安排。”
听着舒长荣近乎立遗嘱的态度,老张鼻子一酸,手中的水杯差一点就滑落,好在已经送到了桌面上,只是发出一声较重的声音,水杯并没有破碎。
暗呼吸,老张尽量的保持着正常的语气,安慰,“老爷,您就是身体太健康了,突然的有点不适就变得疑神疑鬼了。”
舒长荣没再说什么,虽然不懂医术,但最起码的常识他还是知道的,老张告诉他是因为一时气急诱发的心绞痛,可是他现在住的却是内科的病房。
吸气又轻轻的叹出,舒长荣合眼休息时吩咐,“一会让负责我的主治医师把我上午拍的片子都拿进来。”
老张……
有些时候有些病情可以对患者隐瞒,目的是为了安抚患者,可是像舒长荣这样执意要知道自己身体状况的,医生也没办法。
总不能为了安慰而拿一张假的片子欺骗吧。
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以及身体状况,舒长荣没有过多的反应,靠在病牀上对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老张默默地陪在身边,没有打扰。
因为心中清楚,此时任何的安慰都是多余,肝癌晚期,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不知过了多久,舒长荣忽然收回目光转向陪在病牀前的管家。
老张微怔了一下,然后试探的开口,“老爷,您的病……真不打算让大小姐知道吗?”
舒长荣似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刚才说的很清楚。”
“老爷,即使您现在瞒着大小姐和南萧少爷,可是您做手术的时候他们也会知道的。”老张理智的提醒。
舒长荣笑了,笑容中透着疲惫,“先不说短时间内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肝源,就是可以找到也未必用的上了。”
说到这里,舒长荣再次叹了一声,是对人生的不舍和对女儿的不放心。
“刚才医生说,手术的成功率不高,总不能把整个肝脏摘掉都换成别人的吧。”
“老爷,就算您现在不让大小姐和南萧少爷知道,可是您终有……”
后面的话老张无法说出口,医生说乐观的判断,顶多有一年时间,如果悲观一点,也许三个月甚至会更短,即使现在不让大小姐知道病情,可是离开的那一天呢,大小姐还不是一样要承受失去至亲的痛苦?
况且一一
“老爷,您之所以被送进医院是被南萧少爷坚决反对的态度给气的,如果您不告诉大小姐真相,将来,大小姐是要误会南萧少爷的。”老张语重心长的提醒。
舒长荣却笑了,一抹讳莫如深现在唇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吩咐,“等孙律师回国了让他过来一趟,趁着我现在神志清醒,把公司的股份转给安安。”
老张看着又合上眼眸休息的自家老爷,动了动唇,终是没再说什么。
晚上下班之后舒宥安就来到了医院,陆南萧比她来得早,毕竟在公司兼当总裁职务,所以时间上要比舒宥安自由。
老张已经按照舒长荣的吩咐和医生打过招呼,舒宥安并不知道父亲的真实病况,两人陪着舒长荣一起吃了晚饭,又聊了一会才回去。
舒长荣上午被送进医院,下午公司就都在传言,董事长是被他陆南萧气的住进了医院,相信这些传言齐秘书已经偷偷的做了汇报,只是到现在舒宥安依然没什么反应,让陆南萧很意外。
毕竟自己太太的性格陆南萧还是了解的,敏感又多疑,一点风吹草动的小事都要弄个水落石出。
虽然中午的时候说相信他,可是陆南萧还是有些不踏实。
所以,自己主动的提了这个话题。
冲了澡之后,看见舒宥安已经靠在牀前等自己,陆南萧一边擦试着染着水汽的短发一边走了过去。
走到牀前随手把毛巾丢在牀前柜上,又解开睡袍的带子,把睡袍丢到牀尾凳上。
男人完美的倒三角,标准的六块腹肌便一览无余的展现在舒宥安的视线中。
当然,陆南萧绝对没有用自己的美色色一诱舒宥安的意思,虽然结婚才不过一年,两人却同牀共枕了十六年……所以彼此间根本就不存在“秘密”这一词。
掀开薄毯,陆南萧习惯的把胳膊穿到舒宥安的脖颈后,搭好了薄毯,陆南萧说,“公司现在都在传言,是我把爸气的住进了医院。”
舒宥安转头看着他,冰冷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你为什么要和爸站对立面?”
陆南萧微愣,随即便了然,有齐秘书在,公司里发生的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太太。
笑了笑说,“我只是站在公司利益的立场上,爸年纪大了,有的时候想法太过陈旧保守。”
“真的是这样吗?”舒宥安追问。
显然,是对陆南萧的解释抱有怀疑。
陆南萧心中暗自嘲笑,说什么相信他,到头来还不是因为闺蜜的小报告而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