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这就是少爷……和您居住的院子。”李旭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院门,表情却是凄苦无语,不知道他家少爷明天会不会把他这双手给斩了?
这样真的好吗?
就算凌染两天之后会拜祭祖祠,终究会成为祁家的人,可是这种没有经过少爷同意,就擅自让人搬进来的行为,是不是有些过分啊?
凌染可没有李旭那么多的顾忌,看着面前的院子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院落在老宅的整体布局中并不算大,但却是极为偏僻的一角。
秉承着老宅整体的古雅布局,这个院子的门窗依旧是木门纱窗,雕梁画栋。跟她之前看到的那些高楼大厦比起来,这里的环境她好像会更加熟悉一些。
只是这院子里的环境确实是冷清了一些。
院子里仅有的一点鲜艳的颜色就是芭蕉和茑萝,芭蕉种在院子里,新抽出来的叶子长得极为茂盛。长长的叶脉,掩映了一大片的阳光,让原本就不算热闹的院子显得更加阴凉,有种缺乏温暖的感觉。
那一片茑萝更是爬满了右边的整面墙壁,生机勃勃的绿丛中开出了一大片殷红的花朵,如同斑斑的血迹飞溅在了绿叶之上。
“少奶奶,你还记得这里吗?”
凌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记得这里?”
李旭嘴角抽动了几下,什么为什么?
你之前不是一直都煞费苦心,千方百计的想要搬进来住吗?
虽然这院子的门你是没迈进来过,可是这小院子里的格局你是看了不下千百遍的。
“你……真的失忆了?”
当李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她在说谎。
虽然凌染的头部动了手术,受到了撞击,他不能说没有失忆的可能性。
只不过这种可能性是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次数太多了?
只要一受伤,她身上必然会有“缺陷”,之前是哑巴了,现在是失忆了。
怎么就这么的巧?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失忆?”凌染眼瞳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她差点忘了,她是“失忆”了。
凌染别开视线,微微点了点头,“啊,哦,嗯,我失忆了,是真的,真的。”
真的失忆了?
这话……
是真的吗?
那“啊哦嗯”又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些语气助词一加,他突然就觉得很假了?
而且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弄明白,凌染到底是做了什么,竟然让祁家的所有长辈毫无条件的同意了开祖祠?
这感觉就跟晴天霹雳一般,什么时候这雷就跟不要钱一样噼里啪啦的一个接着一个往下劈了?
不过这事无论真假,老祖宗那已经认可了她的身份,那他们这些无足轻重的人也不敢反驳什么。
李旭尴尬的对她扯了扯嘴角:“啊,真失忆了,失忆了好,一切都可以重来。那少奶奶,我现在带你去你的房间?”
“这里种了树?”
李旭刚要迈出去的腿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转身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南边墙角下有几个刚刚挖好的大坑。
“哦,是啊,树苗明天就会到。老夫人说少爷是新婚,要栽种一些喜庆的树木,所以就定了桔树和梧桐,只不过运送的路上出了一些问题,树苗暂时还没有栽种上。”
凌染的鼻子在空气中用力地嗅了嗅,“不对。”
“不对?”见她一脸认真的神情,李旭不知道为什么都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不对了?哪里不对?”
凌染走上前两步,目光朝那几个大坑里看了看,“这里之前是种过树的,而且还是古榕。”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想起什么了?”李旭眉头蹙起,目光顿时变得有些疑惑,甚至还多了几分审视。
她之前可刚说完自己失忆了,如今这话倒是露了痕迹。
凌染指了指地上已经干枯的几片树叶,“叶片短尖,周边圆润,叶脉厚实明显。这就是榕树的树叶。只是这树应该种了五六年了,为何会死?”
李旭:“你怎么知道是死了,因为这几片枯树叶?树叶从树枝上掉下来都会干枯,可树木却不代表是死了,就不能移栽到别处去了?”
凌染:“这个土里有着一股木头腐蚀的味道,所以这棵树应该刚死没有多久,而绝非是移植到别处去了。”
李旭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少奶奶,你这鼻子可真好使。这棵树枯死之后,我已经让人来翻的土,还晾晒了好几天呢。这土里还撒了一些药剂,就是为了驱散那股腐味,这样你还能闻出来?”
凌染一笑,就算多大一点事儿?
“对了,这古榕为何会枯死?难道你们这都没有水去浇灌树吗?”
说到这事,李旭苦笑的摇了摇头,“不是没有水去浇灌树木,而是这树根本就栽不活。在这片山头,除了柳树和槐树之外,任何树都活不过七年。就像这棵古榕,能活过五年就已经算是很长久的了。”
凌染:“这是为何?”
这种事他怎么知道为什么?
就连祁家的那些长辈都查不出原因。
“谁知道呢?以前有过传言,说是咱这是个乌阴山阴气太重,曾经是一座死人山。别说树木不活,就是连一个飞禽走兽都没有。”
凌染微微皱眉,“那它是个什么东西?”
凌染转头看了一眼,已经被装进笼子里的小喜鹊。
这并非是她要装的,而是祁家的老祖宗命人找来的笼子。
就算小喜鹊不愿意,最后还是被老祖宗锁了进去。
此刻它正郁闷萎靡的挠着自己的翅膀,可对上凌染的目光,整个鸟毛都是一抖,顿时又精神了不少。
“啾啾——”
“少奶奶,不瞒你说,我已经在祁家十年了,和少爷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可是这十年里,我从来没在这座山上看见过一只鸟,而今天是我第一次在这片山林里看到了那么多鸟在天上飞。”
凌染眼睛眨动了两下,她好像有些明白这些人为什么看见那些鸟就露出一种傻呼呼的表情。
“所以说,就是你们第一次在这里看到鸟?祁霆屿也是吗?”
李旭点了点头,“我想就是祁家的那些长辈们也都是第一次见到。”
凌染的目光不禁看向了小喜鹊: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小喜鹊原本还叽叽喳喳个不停地嘴巴,顿时三缄其口,一双翅膀也是忽扇的,很形象的“捂住了嘴巴。”
凌染眼角微微眯起。
——二花。
原本被人抱在怀里跟在凌染身后的大花猫,粗滚的腰身一拧,胖乎乎的身躯就跟个炸弹一样,直接从半空中飞了出来,照着鸟笼子就撞了上去。
“咚咚咚咚”
以一分钟上百下的连环暴击,踹的鸟笼子上下翻飞。
小喜鹊被惊吓的嗷嗷直叫,鸟毛都断了十几根。
“啾啾啾,啾啾啾……”
——我说,我说:柳树哭丧要引魂,槐树生面变鬼槐。
“二花,停下来。”
凌染的话一出,突然暴躁的二花瞬间收爪,胖乎乎的身体轻盈的落在了地上,先是舔了舔自己那毛躁躁的前爪,又将前爪往自己的头顶抹了两下。
直到将自己收拾到一如既往的帅气之后,它又一甩尾巴,拧着屁股朝着刚刚抱它的那个男人走了过去。
后腿用力一蹬,这只懒猫又回“窝”里眯觉了。
抱着它的人虽然被弄的有些手忙脚乱,可还是稳稳地接住了这位“猫大爷”。
“柳树哭丧要引魂,槐树生面变鬼槐。”
凌染突然叨咕了这么一句,可站在她身边的李旭却是面色骤然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悄然的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