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就被人团团围住。
“车里的人,出来。”
陆笙离撩起帘布,围住马车的,大概有二十余人,各个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穿着统一,说话的,正在他们的领头人。
陆笙离绽开笑容,说:“各位...”她又在称呼上卡住了,英雄?仁兄?公子?
领头人身下的骏马打了个响鼻,他的手下说道:“头儿,左大...左大人往前追去了,瞧着我们再耽搁,怕是越...”
领头的斜瞟他一眼,马上住了嘴。
“那王八羔子受了伤,定跑不远,要是像个耗子的猫在哪,混了过去,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领头的说道。
“是,是。”唯唯诺诺。
说完,领头的透过陆笙离掀起的车帘,看了眼马车里,语气稍有缓和说:“打扰姑娘,可否见到一名黑衣蒙面男子从此巷经过?”
陆笙离笑着说:“不打扰,不打扰,想来各位是在找人吧,杜鹃?”
“恩?小姐。”
“随我下车。”陆笙离说完,撑着车座就跳了下去,“我们适才刚从朱雀街转过来,没见什么蒙面男子。不过,在车里没有注意也是可能的。”
两人从马车下来后,就有人上去一通翻找,行事粗鲁,不拘小节。
陆笙离瞟了一眼:“或许,可以问问马夫,是否见到。”
领头的翻身下马,走到被两个手下围住的那名马夫面前,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说:“你就是马夫?”
“是。”
领头的看看他又回头看了看陆笙离:“看你二人身上都是上好的衣料,包括这个丫鬟。”又说,“你们家的马夫,倒是显的过于穷酸了。”
陆笙离的笑容更深了:“这可不是我家的马夫,不过是在街上的马驿处临时叫的。”
“哦,是吗?”领头的招手叫来两个人,在耳旁说了什么,他们把马夫围住,问了几个问题,又回来小声说给了领头的。
陆笙离眉头一跳,努力控制着嘴角,不让他们看出端倪,她并非想淌这潭子浑水,可被人要挟,她没有别的办法,不得不把这场戏演圆胡噜了去。
“你们什么时候,从何地的马驿租借的马车?”黑衣人问。
陆笙离照常回答,没有什么问题。
“家住何处,这么晚了为何还不...”领头人话未说完,身后传来骚动。
“怎么回事?”他问。
““头儿,前面抓到两个成年男子。”手下答。
“去看看。”领头的扭转马头,上前查看。
这一来,倒是分散了陆笙离这边的注意力。
陆笙离悄悄瞟了一眼那个车夫的脚,心中着急,按照他那个流血速度,不出多时,就会原形毕露。
到时候,就连她和杜鹃,也是自身难保。
必须尽快离开这。
陆笙离看向守着他们的人,说:“几位大哥,你们也看过了,我们这马车没问题,这一路上也没见了什么黑衣人,恐怕是帮不了你们什么,眼看着亥时要到了,街上宵禁,这马夫一会是要回驿站的,也是个麻烦事。”
几人有些拿不定主意,觉得这个小姐说的有几分道理,又不敢随意违抗他们的头儿。
“你们看,这马车就是驿站的,这里清楚的有标识,我们没说半句虚言。”陆笙离引着他们上前查看,在马车的背后,的确有着驿站的通识标志。
“要不,我们先过去问问?”有人提出来。
陆笙离点头,“有劳了。”
那人几步上前,去到他们领头身边,先问了那边的情况:“头儿,这两人,什么情况。”
在地上,有两个成年男子分别被人牵制住,动弹不得。
“说说吧,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要是说不清楚,一律带走。”领头的对两人说。
有一人,身着蓝色缎衣,衣上图案绣得满满当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爱热闹。“我...我是个看医馆的,是个郎中,家住锦安坊,这个是我发...发小,我们许久不见,难得出来,吃吃酒。”说完又赶快解释,“只是在酒楼吃酒,别的什么也没干,真的都是真的,绝无说谎之言啊。”
领头的有些不耐烦,踢了踢另一个人,另一人显然比他要冷静的多,先问:“你们又是何人,若是抓人,可有字据牌子?”
领头的冷笑:“跟我要牌子字据,就你?”抬起脚刚要踹过去,被手下的拦了下来。
“大人,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哼。”这位领头也是个暴脾气,“少废话,乖乖交待,否则这就把你给抓了。”
那人不骄不躁:“阁下腰间的刀套,若我没认错的话,是官府的统一模制。”
领头人圆目怒睁:“你究竟是谁?”
那人双手抱拳:“阁下莫急,在下供职京都巡城军,这位兄弟说的没错,我今日才到的滁州,见难得回乡,便约了昔日好友出来坐上一坐。见阁下这番动静...是在抓人?”
领头人重复:“京都巡城军?有玥牌吗?”
那人从腰间拿出玥牌,递过去:“不知阁下是?”
领头人看过后,说:“自家兄弟,多有得罪。”朝手下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放人。
“自家兄弟,阁下是?”那人锲而不舍的追问。
领头人把刀插回刀鞘,合上套扣:“不该你知道的,少问。”又回头问方才跑过来的手下:“什么事?”
“那辆马车,兄弟们查了,的确是驿站出来的,那小姐、丫鬟,还有车夫都盘问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这马上宵禁了...”
领头的回头瞟了一眼,应了声:“行吧,放人。”走两步翻身上马,骑马朝主路追去。
“咦。”这时候,那位自称是郎中的男子突然发出疑惑的声音。
自称京都巡城军的男子问:“什么事?”
“看那,马车边站着的那个女子,就是先前我同你提起过的那个姑娘。”
“姑娘?”想了一会,“哦...就是那个生了两年肺痨,却被你给治好的那个女病人?”
原来,这两名出来吃酒,误了时间的男子,一个是刘郎中刘莫问,一个是王婶口中在京都做事的儿子,刘莫问从小玩到大的兄弟,王子阳。
“对对对,就是她。”刘莫问一脸惊喜,“真是有缘分,又遇上她了。
说这话的时候,那个领头人尚且没有离开太远,都听了进去,扭头问:“生了两年的肺痨,治好了?你?”
刘莫问点头,满脸骄傲。
没再继续追问,一行人打马离开,马蹄扬起好一阵尘土。
刘莫问爬起来,走到马车前:“你好,杜鹃姑娘。”许是不好意思,先同杜鹃姑娘打了招呼。
这时候,两人已坐回马车里,陆笙离端着一脸僵硬的笑容:“刘郎中好,今日又见面了,眼见着亥时就快到了,我们要赶紧回去了,马车地方小,就不请二位一同搭车了,请见谅。”她一番话说的极快。
话音刚落,马车就动了起来。
刘莫问在后面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莫问,你提起这个姑娘,就一直女病人,女病人的叫,难道还不曾知晓人家的名字?”
刘莫问郁闷的摇头,“别说不知道她姓甚名甚,就是模样,也是今日早些时候遇上时,才对上了号。”
王子阳点头,其实他的心思一直放在刚才离开那队人马的领头身上,还有他说的那一句:自家兄弟。
自家,究竟是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