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目的地果然是墨香坊,走了条小道,不知不觉的拐进了柳家大院的侧门。
刚刚停稳马车,府里就有人匆匆走来,其中最打头的那人一把掀起车帘,一一扫过车里的女子,最后把目光停在柳兰珠的身上,忙说:“小姐。”然后吩咐身后的人:“快去通知老爷和夫人,小姐回来了。”
然后,笑呵呵的对坐在马车内不挪身的柳兰珠说:“小姐,到家了。”柳兰珠还是一动不动。
唤她“兰珠姐姐”的女子一直看她的眼色,也定定的坐着。
角落里的那个姑娘想起身下去,被柳兰珠狠狠的瞪了一眼,心不甘的坐了回去。
陆笙离就算任凭柳兰珠把眼珠瞪出来也不看她一眼,朝角落的姑娘挥了挥手,说:“走了走了,坐了一路闷死了,下去透透气。”
柳兰珠管不住陆笙离,见陆笙离走下了马车,那个姑娘也跟了上去,在陆笙离身后轻轻的说:“我叫冷凝。”
陆笙离回头:“冷凝,你好。”
又说:“陆笙离。”
冷凝点头,她刚才在马车里已经知晓了。
“哼,有人真是自贬身份,交朋友是能这么随便的吗?也不看看身份。”马车里传来柳兰珠的声音,那般讨人厌烦,陆笙离收回之前觉得她还是不错的想法。
“冷凝,我住锦安坊,你住哪里?”陆笙离对冷凝说。
“我住花...花录坊。”冷凝轻声回答,侧身行了个礼。
陆笙离退后一步:“这是做什么?”杜鹃没有教过她礼仪规范。
“陆笙离,你还真是特别。别的女子不懂的,你懂。这人人皆知的礼数,你又不懂了?”柳兰珠自己坐在车里没意思,也下了马车,管家一直在她身边侯着。
陆笙离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从远处传来:“她还敢回来!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老爷,老爷,兰儿也是一时想岔了,不是成心的。”
“想岔了?你就是平日里对她太过骄宠,以至于她如今变得无法无天。”
“那也不全是兰儿的错啊,江家虽说往前三代是出过贵人,但现在已呈没落之状,他家嫡长子早夭,次子又是个不争气的,你真想女儿嫁去那种人家啊。”
“哼!”
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柳兰珠知道她现在跑也跑不掉,反正亲事也黄了,不就是挨顿打,关几天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接下来,就是柳家自己的家务事,家丑不可外扬,管家转身对陆笙离三人说:“三位姑娘,之前多有得罪了,柳府会安排马车,送你们回家。”说完,挥挥手,有人走过来,带她们离开。“该打点的都打点妥当,不要委屈了几位姑娘。”
管家安排了三辆马车,随行的还有丫鬟,等到达后,丫鬟还会给一定的封口费,柳府的管家行事一向周全,麻烦能免则免,不过他们也不怕麻烦,毕竟,柳府在滁州也可谓是位高权重。
冷凝看起来有点紧张,拉了拉陆笙离的手:“我...我可不可以和你一同回去,毕竟...毕竟锦安坊和花录坊离的不太远,我再走回去就好。”
陆笙离点点头:“好啊,我们一同回去也可以有伴,可以聊聊天。”
“陆笙离,你少和那种人混在一起。”
“你等着,我会去找你的。”
“你看看她,一心只想着往外跑,给我关起来,没个三月不许放出府。”
.......
陆笙离通通当作听不见,一甩长袍,就跨上马车。
路上,冷凝一直在用余光看我,小心翼翼的,也不说话。
陆笙离先开口:“我看这天色,等到了锦安坊也快x时了,要不要去我家,吃个便饭?”
冷凝没有回答,想了一会在她耳边小声说:“柳家这般欺负人,想抓谁就抓谁,你不生气?”
陆笙离也想了一会:“生气。”突然想到她可能是被人用迷药迷昏过去,杜鹃和木头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就很生气。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冷凝奇怪,陆笙离整个过程简直太过淡定,现在也仿佛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一样。
“什么反应?”
“就是...骂她,控诉她,去官府...告她。”冷凝越说声音越小,越没有底气,但心里却恨的不行,她恨不公,有权有势的人就可以随意对待她们普通百姓吗?就可以为非作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偏偏还求诉无门。
陆笙离又想了一会,好像她的反应是有些与常人不同,别人在乎在意的,她却不怎么上心,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反应慢。
她想起之前冷凝和柳兰珠的冲突,问道:“冷凝,你的父亲是有冤情?”
冷凝愣了会,点头:“是。”斩钉截铁。
“因为什么?”
冷凝缓缓摇头,“我...”
陆笙离抬手:“没关系,可以不用说。”
“我...只是,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冷凝不是很活泛的性子,对陆笙离还是带有一定的戒备心。
陆笙离点头,没说什么。
一时无言,直到马车驶进锦安坊。
“两位姑娘,这是柳府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坐在后一辆马车的丫鬟走上前来,拿出了两个小包,看重量,里面装的应该是银子。
陆笙离微笑着摇头:“这个就不必了,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她欠我一把竹骨折扇,记得还。”
说完,扭身就走,冷凝也赶快跟上。
“到了,这里就是我家。”陆笙离指给冷凝看。
冷凝看了好久,没说什么。
“要不要进去...”
“我还是回去了,不然太晚家里人也会担心。”
陆笙离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慢走。”
本来已经告过辞,各回各家,冷凝又回身叫住她:“陆笙离,我们是朋友了吗?”
陆笙离有些不习惯这种对话,许是受冷凝的影响,有些束手束脚:“是的。”总不能说不是吧。
“那就好。”冷凝对她笑了一下,然后继续朝前走。
陆笙离偏了偏头,算了,不去想了。
家门大开,她试探着往里出声:“杜鹃?杜鹃,你在家吗?”如果不在家的话,她可麻烦了,要去哪里找他们,难道去望云山。
所幸。
“小姐?啊啊啊,小姐!你去哪了呀,我都快急死了。”杜鹃听到声音,狂奔出来。
又哭了:“小姐,呜呜呜呜,你怎么乱跑啊,你要出什么事,我怎么和老爷交待,怎么和你死去的娘亲交待,呜呜呜呜呜。”
“都怪杜鹃,是杜鹃没有看好小姐,都是杜鹃的错。”
“呜呜呜呜呜。”
主仆二人在家门口,相拥而泣,引来行人的纷纷侧目。
陆笙离努力的试图安慰杜鹃,发现效果甚微,只好虽她去了。
待杜鹃情绪稳定一些,问:“木头呢?怎么没有看见木头。”
杜鹃才从哭泣中恍然大悟:“对了,木头!木头去找小姐了,到现在也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