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声开始还不知道,诸婆婆来墓地是救场的。
直到诸婆婆给曾姓兄妹坟上添新土,才在心里“卧槽”了声,咂舌诸婆婆的不简单。
老人家这是当着曾致的面,雪中送炭来了。
顺带着确认下她的眼睛,看看是不是自己要打主意的人!末了打着她的主意还顺带请诸熠出出苦力!
毫无违和感。
可就算如此,能看见鬼怪生灵的人,不一定就生了双阴阳眼啊,老人家自己,不就是个特例么?
这特例虽然罕见,但顾声这种奇葩阅历的,抛开走后门的她和诸熠,都只见过诸婆婆这么一例。
当然,她如何想并不影响打她主意的老人家,对她眼睛的盲目信任,信任她有双老人家找了很久,很对胃口的阴阳眼。
还好诸婆婆找阴阳眼孩子的目的,越来越不像在给诸青倾封阴阳眼做的准备,否则她还得暗暗替诸青倾忧心一把。
思索着理出条线路,心里细细过了遍,嗯,踏实了。
瞅了眼诸熠,诸熠也忙完了。
知道上山后,就没有比眼下更合适的时机解疑的顾声,笑容腼腆(厚着脸皮)往诸婆婆身边凑:“婆婆,不点香撒酒祭拜祖三爷爷?”
她这原身可是年年陪诸婆婆祭拜亡夫的,又常年跟着墓地工作的爷爷一起,有时候也帮爷爷打打下手,关键的祭拜流程,还是清楚的。
诸婆婆笑呵呵道:“怪老婆子年纪大了,忘了告诉青倾今天来墓地的事,一大早青倾就给她爷爷供桌上点了香。”
香不能乱点顾声知道,也知道诸婆婆这话是托词,老人家今天来给坟添土,主要是为曾姓兄妹;人家亡夫早投胎轮回了,用不着这样细致的打点。
心里清楚归心里清楚,面上该装懵懂还得装懵懂。
往自己身上瞅两眼,很好,还是个孩子。
孩子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也不会引起太大矛盾,一句孩子还小,不懂事就能抹平很多硬邦邦的东西。
“婆婆,您给添土的那无碑墓,是什么来历?怎么没听您说起?”
既然诸婆婆特意跟她提起曾姓兄妹,那她现在好奇地问问无碑墓,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顾声觉得,诸婆婆除了对她的眼睛感兴趣,对她露出探究的情绪外,就很少露出其他情绪,就算面对亡夫墓,她能感觉出来,老人家内心激不起一点情绪。
彼时,被问及她不想开口的事,诸婆婆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有风拂过面颊,细碎的发丝在两颊舞动,面颊痒痒的想挠;顾声抬手,制止了挠脸的冲动,拢了拢细碎的发往耳后拨,丹凤眼直直看向了对面的老人。
面前的老人神色从容,配上剃得冒尖儿白发,像行走在寒风刺骨的冬天,头上落了层细雪,突然驻足的得道高僧。
老人家思索了一会,想了起来:“是那兄妹的亲人……是兄妹母亲那边的一个姨母。”
知道诸婆婆没想跟她提及那无碑墓,却想不到她一问,诸婆婆也能应两句,就是话里的真假,不好辩。
好在她也不在乎。
诸熠有跟踪曾姓兄妹不被两鬼发现的能力,多跟踪那兄妹几次,想知道什么是不知道的。
这样一想,心情很快飞扬起来。
可没想到,三人离开墓地,曾致却像个尾巴似的跟了上来。
碍于有诸婆婆在,顾声没好意思直接驱赶曾致,可诸婆婆一离开他们家,顾声的脸立刻拉得老长。
“曾致,你跟着我回来做什么?我家的米粮也是我和爷爷辛苦背上山的,可经不住你霍霍!”
曾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就随便转转……没想要你们家的粮。”
顾声盯着他躲闪的眼神,心生疑窦。
按理说曾致没必要跟着她,就算避免打草惊蛇,曾致也不该跟着她。
可看曾致的模样,是赖上她了,而且当着诸婆婆的面这么干!
等送诸婆婆的诸熠回来,看到曾致还没走,不由眉头皱起。
曾致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看向诸熠确定心中的猜测,见诸熠直直朝他看来,心里一震。
什么情况!
他在墓地呆了那么多年,认识他们爷孙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这爷孙有阴阳眼啊。
诸熠可不在乎曾致乱糟糟的心绪,拉过他就问:“敢呆在我们家,心真大,也不怕有去无回!”
曾致闻言,心下惴惴:“那什么,我就想问问,我家太太……我家太太这么些年,我兄妹省吃俭用精心供养着,她的魂魄为何比我们还弱?就算从前身受重创,也该调理过来了啊!可偏偏我家太太,这么些年,无论这么精心供养,魂魄弱得就像只吊了口气。”
诸熠没想到曾致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与顾声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不解。
顾声走进两步:“你家太太,是你兄妹墓旁的那个墓?”
曾致点头。
同样的话,他也问过诸婆婆,诸婆婆却给不了他答案,却不阻碍他寻求答案。
所以他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到他们面前,有此一问。
“你说那墓,是你家太太,诸婆婆为什么说,那墓是你母亲那边的姨母?”
“诸婆婆的说法也对,太太一开始也是这么介绍的,说我母亲是她的姊妹,让我们喊她姨母。”
话说,曾志从前是个大户人家的奴才。
曾致很小的时候,还不理解什么是大户,自从进了柳府,跟在了太太身边跑腿,他才明白从前以为的有权有势的镇长,也算不得大户人家。
他父亲早早就去了,寡母体弱多病,好在有个妹妹在家,还能操持一二。
进了柳府,就开始为当家太太做事,还是寡母托关系给他走的后门,后来太太每月都留他说几句话,渐渐也知道了他家里的情况,安排了他妹子到身边伺候,甚至把母亲接到离柳府不远的一处小院照拂。
母亲时常念着太太的情,让他和妹子多加些心眼,在太太手底下做事不可生事,多为太太考虑。
开始他和妹子不明就里。
太太是他兄妹的主子,也是柳府正经的太太,手下奴婢仆妇成群,他们兄妹并不成气候。
直到太太命丧柳府,他们才知道母亲时常的殷殷叮嘱并非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