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器车间的那个工人和新来的那个女生,两个人在技术部呆了大概一个星期左右,最后终于完成了任务。
但是,那十五块线路板,几乎全都是由那个工人一个人焊完的。
肖丽敏说,这个女的平时在车间里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她不是在低头发短信,就是在和别人调情。这个女生和那个新来的男生,还有车间里的另一个工人,三个人整天打情骂俏的,天天像是一台戏一般,一点不在乎别人的脸色。
当初高树江本来不想要这两个学生,可是陆广知却以撤掉他的职务相威胁。
现在好了,电器车间把这两个烫手的山芋接到了手里,相当于养了两个白拿工资的活宝。
当他告诉陆广知这两个学生的表现时,陆广知却又轻描淡写地为他们两个辩护,根本不把他的意见当回事。
高树江越想越生气:这两个人不仅不干活儿,还要由车间来给他们发工资。
他想,如果他们的工资不是由车间里来出,而是由公司来出这个钱的话,他们两个就是整天在车间里睡大觉,也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的。
但是,既然他们两个的工资由车间里面来出,他就不能这么坐视不管了。
最后,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就跑到陆广知那里,又详细地对陆广知控诉了一下这两个学生的所作所为。
陆广知当时正好没事,于是他就跟着高树江一起到电器车间去了。
电器车间里的工人们都在忙碌地工作着,只有那三个人还在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的,好像没事人一样。
看到这里,陆广知的脸上当场就挂不住了。
但是他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开始时的做法不对,于是就对高树江说,再给他们一段时间考验考验他们,如果他们两个还是这样,平时什么活儿都不干的话,将来就直接把他们开掉算了。
有了陆广知的这句话作后盾,高树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他想,姑且再忍他们一段时间,到时候他就完全可以把这两个包袱堂而皇之地给甩掉了。
由于这两个学生的所作所为,让陆广知在高树江面前很没面子,于是他就把老阿姨叫过来,狠狠地训了她一顿,说她给公司都找的是些什么人,平时什么活儿都不干,和两个废物差不多。
老阿姨满脸堆笑地对陆广知解释说:
“这两个孩子是我以前的老同学介绍的,他们今年刚毕业,可能年纪还小,什么都不太懂。我回头好好说说他们,教育教育他们,说不定他们就改过来了。”
老阿姨从陆广知的办公室里一出来,马上就拨通了高树江的电话。
电话里,老阿姨把刚才陆广知对她发的那些火,又一股脑地发泄到了高树江的身上。
她说高树江怎么像个长舌妇一样,连这点小事儿也去向老板告状。
高树江气不打一处来:“我说的都是事实,又不是栽赃陷害他们,我怎么就成了长舌妇了?”
老阿姨说:“这两个学生今年才刚走出校门,年纪还不大,你作为他们的领导,就不能多担待他们一点吗?”
高树江说:“年纪即使再小,现在也早就已经成年了吧,我又不是他俩的亲爹,凭什么要担待他们?”
老阿姨一听高树江敢反抗她,声音立马调高了八度:
“你刚毕业的时候,就什么都会做吗,不也是一点一滴地从头学起的吗?”
高树江一点也不示弱:“我刚出校门时,确实懂的东西不多,可是我愿意学啊。”
“你就不会慢慢地教教他们吗,如果他们学会了,自然也就愿意干活了。”
“指望我教是不可能的,我也没有那个时间,不过我给他们每个人都找了老师傅去带他们,可是他们两个根本就不理。”
“我觉得这两个孩子还是很听话的,他们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对你的安排不理不睬的。”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就去问问车间里面的工人,看看这两个学生平时都在做些什么,看看他们到底虚心向别人学习了没有。”
“我可没那个闲功夫去问那些工人,你是车间主任,他们还不是向着你去说?”
“既然你这个也不信那个也不信,那干脆就跟老板反映一下,在电器车间装个摄像头好了,看看这两个学生平时都在干些什么!”
老阿姨轻蔑地笑了一下:
“我去给你们反映一下,让你们车间里面装摄像头?我怎么那么闲啊,公司监督你们干什么,那不是瞎浪费钱吗?”
高树江怒气冲冲地说:
“你不是说工人们都向着我说话吗,你要是装个摄像头,不是直接就可以看他们平时在做些什么了吗,也不用再怀疑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公司的资金这么紧张,你居然还想让公司给你们配什么摄像头,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花的又不是你的钱,真是一点也不替公司着想。”
高树江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你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而已,你爱信不信,和我有什么关系?”
老阿姨霸道地说:“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两个学生现在就呆在你的车间里了,无论是好是坏,反正你都得管。”
“老板已经跟我说了,如果过段时间,他们两个还是老样子的话,就直接把他们开了。”
“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就是今天上午。”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儿,你不要假传圣旨。”
“还假传圣旨?我可没那本事,我不会打着老板或者老板娘的旗号去随便开掉别人的。”
看到高树江居然敢揭她的短,老阿姨气坏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打着老板和老板娘的旗号随便开人了吗?”
“我可没有说过。”
“那你刚才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刚才质疑我假传圣旨吗,我不过是为自己辩护罢了。”
“我看你的动机根本就不纯,就是想指桑骂槐。”
“我哪里指桑骂槐了,我指谁了?又骂谁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居然还不承认?”
“承认什么?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怎么被你当犯人一样被审问了?”
“看不出来,你平时装得倒还挺像的,没想到嘴也这么毒。”
“我嘴怎么毒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我可警告你,你不要含沙射影地奚落别人,否则你当心着点。”
“哦,又给我扣了一顶大帽子。说实话,我文化程度低,不懂得什么叫含沙射影。再说了,谁愿意嘴里含一大堆沙子去射什么影子啊,我可做不到,也没那闲工夫。”
高树江这个大极打的,把老阿姨给噎住了,她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我今天给你打电话,不是受你的气的。”
“我看不是你受我的气吧,是我受你的气吧,你怎么把这个主次关系给弄颠倒了?”
“高树江,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把那两个学生开掉,以后有你的好看!”
“我就搞不懂了,这个公司是你说了算还是老板说了算,老板刚才给我说的话,难道还比不上你现在的这句话吗?”
“我没有时间再跟你贫嘴了,以后你跟我悠着点,不要让我抓到你的什么把柄,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吧,我这个人没别的本事,但是遵纪守法这一点还是做得到的。”
老阿姨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她万万没想到,本来自己想教训高树江一顿的,现在却反而被高树江给噎了个半死,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嚷嚷道:
“我今天话说到这里,那两个学生如果真的被开了,我就找你算账!”
说完就挂了电话。
高树江愤愤地骂了一句:“这个死老太婆!”
张新宇在一旁说:“老大,平时看不出来啊,原来你居然也这么伶牙利齿的。”
高树江苦笑了一下:“这不都是被那老太婆给逼的吗?”
这段时间,每个车间都在加班加点,终于把安徽柳远环保所需要的设备给赶了出来。
接下来就等对方的通知,看看什么时候去调试了。
大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最近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松驰下来了。
可是当何佳打电话给柳远环保,问这两天要不要向安徽发货时,安徽那边却回答说,他们公司最近刚刚新换了领导,现在需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这批货就暂时先往后推推,以后再说吧。
向子威说:“得,这下白忙活了。”
何佳笑了笑说:“也不算白忙活,开始的时候,谁会想到他们现在又暂时往后推迟了呢,万一到时候货没有赶出来,可能损失就大了。”
闳清公司接到广东一个水泥厂的订单,有两条线需要改造。
老钟说,今年中国水泥厂也有两条线需要改造。
由于闳清公司以前中标中国水泥厂的项目时,用的是陆广知把油箱改小后的图纸生产出来的变压器,所以经常出毛病,使得中国水泥厂对闳清公司的印象非常的不好。
所以在这次招标时,中国水泥厂首先声明,不能让闳清公司来承接他们的项目。
于是,豫丰环保就把中国水泥厂这两条线的改造项目让给上海的尤泰了。
此外,豫丰环保还中标了安徽清余水泥厂在成都的四条线。
本来,豫丰环保想让闳清公司和尤泰的公司平均分享安徽清余的这四条线的,但是由于安微清余水泥厂怕万一到时候两家的设备不统一,如果一家好一家坏的话,到时候可能影响会不好。
再加上尤泰还特意请了几个老外来做宣传,看上去显得他们好像非常的高大上一般,安微清余水泥厂于是就心动了,把这四条线都划归了尤泰,同时承诺贵州的四条线将来都划给闳清公司。
虽然尤泰极力贬低闳清,但是豫丰环保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他们也希望有更多公司参与竞争,以便把成本压到最低,使他们的利益能够达到最大化。
向子威吃过午饭回来时,看到道路的一侧,堆满了刚刚修剪下来的月季枝条,他俯身捡起了一枝,随手插到了楼下的苗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