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广知把陆云平安排到生产部,原本是想让儿子从公司的最基层做起,以便可以熟悉公司的每一个步骤和过程,到时候好接管整个公司的。
可是,陆云平每天上班时,一开电脑马上就进入了游戏的界面。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似的。
别人跟他说句话,他都懒得回答,生怕耽误了他打游戏。
换句话说,他每天的工作,除了打游戏,还是打游戏。
甚至,陆广知把公司买钢材的这种肥差交给他,他也置之不理。
看到儿子对这种轻轻松松就能挣到大钱的事情也一点不感兴趣,陆广知感到非常的失望。
他知道,他一心一意想培养的这个接班人,他的唯一的宝贝儿子,基本上已经差不多是废人了。
最后没有办法,陆广知只好又把买钢材的任务交给了老钟。
老钟高高兴兴地把这个工作接了下来,因为又可以从中大赚一把了。
向子威和何佳一起到安徽去出差。
吃完饭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两个人住在同一个房间,向子威从十二点睡到凌晨四点,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因为何佳睡觉时的呼噜声,就像是在跑火车一样——而且是那种老式的火车,似乎永远不知疲倦地在铁轨上奔驰着。
以前陆广知和何佳到山西去出差时,两个人住在了一个房间,由于何佳的呼噜声太大,以至于陆广知整晚都无法入睡,只能等何佳起床后,才抓紧时间小憩了片刻。
何佳说他在家时,都是在肖丽敏睡觉之后才上床的。
有一次,他让肖丽敏晚点儿睡,看看他睡觉时的呼噜声,是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大。
结果肖丽敏那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最后只好抱了条被子,睡到客厅的沙发上去了。
可是两个人的儿子盼盼,倒是不在意爸爸睡觉时打的呼噜声。
当然,也可能是盼盼晚上睡觉总是比何佳早的缘故,每次何佳上床的时候,盼盼早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肖丽敏说,儿子经常和何佳在一起睡,从来没有因为何佳的呼噜声影响过睡眠。
这件事情也令何佳感到非常的得意。
陆广知一会儿一个主意,今天说要何佳去跑销售,明天又说让他出去调试,不让车间里的人去了,说这样可以少下一笔不小的开支……
何佳说,谁出去调试都一样啊,我去的话,开支也同样是这么多,也省不下来什么钱啊。
陆广知这才不说话了。
何佳嘟囔个没完,说陆广知三天两头一个想法,其他人老是被他折腾来折腾去的,好像他一会儿不折腾别人,浑身就不舒服似的。
向子威说,他一直不都是这样的人吗?
何佳说,今年他似乎表现得更为严重,尤其是对我。
向子威说,他这种行为,是不是有点类似于女人的更年期综合症啊。
何佳笑了起来,你别说,还真是有点像呢,不过男人没有什么更年期的吧。
向子威说,即使有的话,他那个年纪,也早就已经过了更年期了吧。
何佳说,如果真有更年期的话,我看他几乎每年都是更年期。
向子威说,你这个比喻真恰当。
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公司又招了两个刚毕业的学生,一个男生,一个女生。
据王惠讲,这两个人都是老阿姨介绍来的,一个是在职业技术学院学的财会专业,一个是在职高学的计算机专业。
陆广知于是把他们分配到了电器车间,让高树江培养他们调试设备,每个人的工资一千五,这个钱由车间来出。
高树江不同意。
他说,车间里的工人大都是按件记费拿工资的,如果这两个学生的工资是由车间里来发,并且按照这个标准的话,可能工人们会有意见的。
不过,他又说,如果这两个学生的工资由公司里来发,然后让他们到电器车间去调试设备的话,那么他对此没有任何的意见。
原因是,车间里在淡季活儿不多的时候,可能工人们一个月还拿不到一千五,如果再由车间来负责这两个学生的工资,他怕工人们到时候可能会不同意。
所以,他不愿意在接收两个学生的通知单上签字。
陆广知很生气,他让何佳转告高树江,如果高树江不同意这样安排的话,就让他直接走人,由何佳来接替他,来担任电器车间的车间主任。
高树江一听陆广知这样说,马上就害怕了,立马在通知单上签了字。
但是签完字后,高树江还是忍不住抱怨道:
“车间里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工人不让去调试,反而让培养两个外行的学生去调试,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大家也都一起跟着抱怨说,陆广知实际上是在乱点鸳鸯谱,无论做什么事情,事先也不征求别人的意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何佳说:“他什么时候不是这样的?在他眼里,哪有我们这些人说话的机会啊。别说他不征求你的意见了,即使他给你发表意见的机会,那也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到最后还是按他自己的想法去做。”
高树江说:“其实老板最适合当机器人的老板,反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机器人又不会违背他的命令。”
何佳笑着说:“这个听起来倒是很有道理,不过机器人也有机器人的局限性,它们的成本用起来也大啊,还得需要人去维护吧,所以归根到底,还是离不了人。”
向子威正在睡午觉时,突然被一阵喧哗声给吵醒了。
原来,安徽柳远环保设备有限公司的一个合同,竟然被闳清公司给遗忘了。
直到发货的日期快要到了,才无意中被老莫发现。
老钟,何佳,还有董希同等人,全都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陆广知为此大发脾气,把这些人召集到一起,开了一个很长的会。
在会上,他把这些人挨个臭骂了一顿。
这些人自知理亏,一个个只能乖乖地耷拉着脑袋,任由陆广知发泄着他暴风骤雨式的愤怒,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
会议结束后,各个车间马上分头行动,各司其职,力求在合同到期前把这批设备给赶出来,不耽误到时候正常发货。
电器车间派了一个工人,带着刚分来不久的那个女生,在技术部办公室东面靠墙一侧的工作台上焊线路板。
那个工作台,是向子威平时测试线路板时,经常使用的地方。
车间里的那个工人专心致至地焊着线路板,几乎忙得头都没有抬起来过
而那个刚分到闳清不久的女生,平时则闲得要死。
她要么低着头,用手机不停地发着短信;要么动不动就发一会儿呆;要么就跑到外面去打电话,而且一打就是大半天。
放在她面前的那块线路板,基本上没有被她动过,完全成了一个摆设。
技术部里经常人来人往的,但那个女生却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依旧和平时一样,连个样子也不装一下。
自从被陆广知骂过之后,何佳感觉身上的担子非常的重。
他为了这个合同能够顺利到时交货,不是催这个,就是催那个,整天忙得团团转。
看到这个女生老是这个样子,什么也不干,老是慢吞吞地在技术部里磨洋工,何佳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但是这个女生又不直接归他管,他又不好直接说这个女生。
他找到高树江说:“现在公司马上就要交货了,工期赶得这么紧,大家都忙得要死,这个女的却什么都不干,难道是让她到这里来滥竽充数,每天就这样混工资的吗?”
高树江苦笑了一下:
“大哥,你现在才知道我的难处啊,自从老板逼着电器车间接收了这两个小爷之后,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不仅这个女的啥都不干,车间那个刚来的男的平时也是什么活儿都不干,而且这男的每天带着两个手机,一上班就躲在角落里,只会不停地低头发短信。”
何佳说:“那你怎么不向老板反映一下,现在大家忙得恨不能一个人当两个人使,怎么这个时候了,还养这种白白吃干饭的人?”
高树江说:“怎么没说?我都给他反映过好几次了,可是一点用也没有。老板的回答是,他们今年刚毕业,什么东西都还不太懂,车间里面不能指望新来的员工一下子就能挑起大梁。”
“切,就他们那个样子,还指望他们来挑大梁?我看不拖公司的后腿就谢天谢地了。老板怎么能这样替他们说话呢。”
“王惠不是说了吗,这两个人是老阿姨介绍来的,肯定老阿姨私下里在老板耳边吹了不少的风。”
“问题是现在这个时间点上,好歹他们也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啊,现在大家都急成这个样子了,他们两个倒还像是没事儿一样,一个个逍遥得很,好像公司的事情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高树江说:“他们两个的事情,你问问车间里面的人,看看还有哪个人不知道?可是大家除了抱怨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把自己该做的工作做好得了,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管他们两个了。”
何佳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