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怪——!”
“砰!”门板重重撞击在墙上的声音,让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云薇头发散乱,一只手抵在门上,站在门口弯着身子气喘吁吁。
她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直到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云姐。”我若无其事地走到门口,“你来了。”
“阿怪,你没事吧!”云薇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她的手和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那颤抖像是穿透了我的肌肤,在我的心脏上猛烈地震荡着。
“我没事。”我声音不大,但只有这个音量才能让我听起来没那么虚弱。
“这到底——”
我摇摇头,示意云薇别再说了。
“唐少,秦少,既然二位的事情都谈妥了,我应该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吧。”
唐锦修和秦宇都没有说话,不过此时的我也已经不想在乎他们说什么了。
“云姐,我们走吧。”
抓着我的手似乎更有力了一些,云薇扶着我,像是哄孩子的母亲一般轻声道:“好,我送你回家。”
“等等。”
正当我和云薇要走出门的时候,唐锦修和秦宇竟然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我脚步一顿,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转身问道:“您二位还有什么事要我做吗?”
“我,会补偿你。”唐锦修的声音淡淡,但我仍旧能从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一丝愧疚。
“多谢唐少。”
我的感激似乎并没让唐锦修的愧疚感烟消云散,反而更加重了两分。
我又看向秦宇,一样面带笑意地询问着:“秦少,您还有什么事?”
在秦宇的脸上我没有看到半分歉意,他只是挂着比我还虚伪的笑容:“我这里有药膏,也许你会用得到。”
秦宇一抬手,站在他身后的几人当中有一人往前走了两步,递给我一管药膏。
我没接,也没有在盛怒之下打翻他手里的东西。
我只是无法理解,秦宇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何必在这个时候还如此折辱于我,还是因为秦家人向来敢作敢当,他要用这管早就为我准备好的药膏来证明,因为这场局,就是他为我下的套。
“多谢秦少。”
仍旧是这四个字,正如我回复唐锦修时一样简单。
而后我迈步绕过了那个人,在云薇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间。
直到我迈开步子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身下撕裂的痛楚竟然如此难以忍受。
我紧咬牙关抵御着这种疼痛,用意志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
可是那种火辣辣的痛苦随着我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一波又一波地发起冲击。
我的意识又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身后秦宇和唐锦修好像在说些什么。我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却无法分辨那些话里的意思。
电梯门已经很近了。
走进去。
只要进了电梯,我才不会再被任何人看到。
只有进了电梯,我才可以倒下。
云薇扶着我在电梯门口站稳,动作利落地按了按键。
她应该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在我耳边轻声地安抚着:“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回去了。”
“叮咚。”
几秒钟的时间,又似是几个世纪般漫长。
电梯门终于打开了。
里面站着两个人。
准确地说,是一个人站着,另一个人略微弯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扶着他。
就像此刻我和云薇的镜像一般。
小赵就那样扶着顾止,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白、白小姐。”小赵愣了一下,叫道。
“顾少,你怎么来了?”云薇也惊奇地问道。
而顾止和我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像是这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存在一样。
顾止推开了小赵的手,一步一步缓缓向我走了过来。
大脑里像是有一根弦突然崩断了。
一瞬间,我的眼前一片朦胧,看不清任何景象,只剩下听觉和触觉变得分外敏感。
有一只温暖的宽大手掌抚过我的脸颊,蒙住了我的眼睛。
“小白,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在和唐锦修做令我不耻的事情时,我没有哭。
在醒来独自面对所有不堪的时候,我没有哭。
在被向欣儿辱骂,被秦宇当众折辱的时候,我没有哭。
可是此时此刻,在被顾止珍重地抱在怀里蒙住眼睛的时候,我终于崩溃地大哭起来。
泪水从顾止的指缝间滑落,我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却倔强地不曾发出一声呜咽。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止抱着我的胳膊越收越紧,直到最后力气大到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我在,小白不要怕。”
顾止不断的柔声安慰让我的情绪逐渐平息,我的身体终于不再颤抖,汹涌的泪水也止住了。
我轻轻推了推顾止,顾止这才放松了力气,让我从他怀里脱离了出来,只不过他的双手仍旧搭在我的肩膀上,不曾离开。
从始至终我没有说过一个字,但顾止却好像吸收到了我的所有情绪,给了我此刻最需要的安慰。
那些本来无处可去的痛苦与崩溃,就这样逐渐消融在顾止的声音和气息里。
也许我还要花费很久的时间才能从这场噩梦的阴影当中完全走出来,但至少此刻,我知道,我是安全的。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秦宇带着他的手下朝着电梯走了过来。
他的几个手下的手中已经空无一物,许是刚才被唐锦修全部扣押下来了。
秦宇看到顾止,面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来,朝着顾止点了点头。
顾止却一副冷冽的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秦宇。
“是你。”
秦宇没有接话,越过顾止按下了电梯按钮,刚刚就停留在这层的电梯缓缓打开了电梯门。
秦宇这才温言道:“我建议你,还是赶紧去医院看看的好。”
说完这句话,秦宇率先进了电梯,随后转过身来,面对着顾止的背影。
我本是被顾止抱在怀里,此刻正好和秦宇面对面。
这个利用我做了无比龌龊之事的男人,刚刚在面对我的时候一张脸上连半点歉意都没有,可是此时他看着我,竟让我有了一种他好像在可怜我的错觉。